奚胜有些愕然了,李从珂会如何反应?是否也会出大力气帮天策军解围?在场所有人都没把握。
石拔道:“但就算李从珂不帮忙,我们也不一定会输!如果契丹和萨图克集中兵力进攻北庭,我们又怎么会坐视杨都督独力支撑!大不了我们倾尽国力,在北庭跟这些胡虏拼了!”
从两个月前开始,天策军就已经做了秘密调动,将兵力一批一批地调往伊州、高昌,虽然尚未对外公开,大军也还在天山南麓就食,但一旦有事,大军随时可以挺进轮台!
郭师庸这时眉头也皱了起来,道:“如果是那样,局势却是更加惊险了。”
“更加惊险?”
鲁嘉陵道:“因为那样的话,就是我们同时与契丹、回纥作乾坤一战!这局棋萨图克显然已经布了很久,如今一招接一招地连环动,显然就是算准了这是他的最后机会,很可能也是对他最有利的机会!我们虽然占有地利,但两面受敌,如果迎战,胜负之数是很难说的。这一战如果成功,自然是好,若是同时击败契丹与回纥的联军,我军从此不但威震西域,就是漠北都有可能因这一战而向我们靠拢,那是称霸整个天下的一战啊!可万一失败呢?”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沉!
若要同时对付契丹与回纥,天策军势必要集结境内的大部分精锐,一旦战败,失去的将不是北庭,而是将立国之基业一朝断送!
郭师庸所说的惊险就在于此!
黎明的曙光透入屋内,在天色将亮未亮之际,一封加急战报驰入凉州!
天策上将府内正在进行着最高级别的会议,本来生“任何”事情都不能入内打扰,但这封战报竟然插着五根羽毛!这是最高级别的战报了!所以马小春拿了之后不顾一切地就开门进来。
众人见到这封羽信都暗中心跳加剧,寻思:“不会真的来了吧?”
张迈打开战报,扫了一眼,沉声道:“本来逡巡在金山附近的契丹忽然大军四起,对小金山起了猛攻!”
奚胜惊道:“耶律倍的消息是真的!”
诸将一起望向张迈,最后由资格最老的郭师庸问道:“元帅!怎么办?”
“怎么办?”张迈将战报往桌上一拍冷笑道:“萨图克在布局,我们就没在布局么?他不来我也要去!好,很好!”
郭师庸道:“元帅,要打?”
“打!”张迈道:“契丹又怎么样,回纥又怎么样!既然他们要一起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他们!”
石拔听得热血沸腾,跳起来道:“打!元帅,这次请仍然让我来做先锋!赶得上这样空前绝后的大战!就算埋骨在北庭草原,我也值了!”
李膑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忽道:“元帅,其实我们可以先守而后攻!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待敌破绽。”
“怎么个不败之地法?怎么个待敌破绽法?”
李膑道:“丁寒山在过去一年已经筑成了不少堡垒,可以借此步步设防,先虚耗回纥与契丹的力量。同时我们派出使者,东面约李从珂北进,西面约萨曼进攻萨图克,同时以一支骑兵进袭河套,以迫使契丹不能全力向西,等到他们兵力疲软,我们在天山南麓的兵力才一涌而上,进入北庭,将他们两家逼退!”
张迈沉吟半晌,却终于道:“不!”
李膑一愕,张迈道:“兵力不能分散,注意力也不能分散!而且奈斯尔二世与李从珂也都不可靠!这些纵横之策可以运用,但不能依赖!现在契丹与回纥既然已经有心决战,就不是用这些计谋的时候了,而且我们军队中的年轻男儿也不能继续闲着!必须投入最残酷的战场才能让他们成长起来!契丹与回纥,哼!要碾碎他们,就要用我们的铁蹄、陌刀与火器!诸臣诸将听令!”
他霍然站起,屋内所有人也都起立,张迈道:“七日之内,我便出!郭师庸、奚胜、石拔、李膑都随行!郑渭安抚境内,嘉陵主持外交,薛复来了以后,我会让他都督整个东面的防务!东线以守,西线以攻!这就是今后天策大唐的整个行动方向!此略已定,不再讨论,也不得质疑!所有人从现在开始想的就是如何实现这个大战略!”
群臣诸将一起俯:“诺!”
张迈拔出虚挂在这大厅中一年有余的赤缎血矛:“现在是初秋,在入冬之前,北庭就会流满回纥的鲜血,铺满契丹的尸体!而我们的威名在来春将不局限于西北,而将震荡漠北,傲视天方,慑服中原!胡运不须问,汉道将大昌!”
赤缎血矛重重地顿在地上,出一种敲击心脏的响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