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空气仿佛有一种热流,在这种热流之中自己不狂躁也要变得狂躁,当周围的人都在大叫时你也要跟着大叫,当周围的人都在狂吼时你也会跟着狂吼,当周围的人泪流满面时,不知不觉间你的眼角也湿润了。整个玉门关忽然之间陷入到一种狂态之中。
为什么这样呢?似乎没有理由!只是一股气迅地从胸腹之间涌起,叫人无法不兴奋,无法不癫狂。
“杀他奶奶的,操他奶奶的!”
粗口大爆,夹杂在对“张大都护”的欢呼之中,在这一刻关城中的士兵变得仿佛在用情感来作战!
攻守的拉锯战在安西军激昂的士气下又持续了好久,归义军和肃州军没有得到半点便宜,唯一得到的,只是惊疑与疲倦。
阎肃怔在那里,越来越不理解关城上生的事,而就在这时,一缕阳光刺破了黑暗——东方红了!
就在那一瞬间,一种数十年浸淫出来的直觉冲上阎肃脑际!有一些若隐若现的讯息在他心中迅疾地化作警惕!
“快停下!”阎肃叫道:“护住主旗!”
护住主旗,也就是护住他自己!
阎肃本来都是通过身边的人传令,但这时候自己脱口而出,身边的传令将士自然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护住主旗!”
最近的骑兵动了,由松散前冲变成环形围护。
阎一山还弄不明白他叔叔为什么要忽然改变阵势,砰的一声,城门打开了!
两千四百骑犹如山洪爆般猛地冲了过来!
最前面的肃州军有人还很愚蠢地欢呼:“城门开了!”但很快就现这座城门的开启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新升的旭日在破晓之前的黑暗中憋了好久,正如石拔在城内憋了好久一样,阳光迅地扫荡着黑暗,正如龙鹰两府铁骑如入无人之地地践踏着所有靠近城墙的敌人!
那正如龙欺鱼群,那正如虎睨诸兽!
“果然还有预备部队!”阎肃心中一凛:“张迈……他刚才是在示弱!”
“大旗在那里!”石拔獠牙棒一指,叫道:“击垮不义军,活捉姓阎老狗!!”
“击垮不义军!活捉阎老狗!”
玉门关城楼附近的归义军将兵大多数已经苦熬了好久,体力上已经疲累,在如此情势之下,在养精蓄锐了大半夜的龙鹰两府将士面前,归义军与肃州军的非精锐部队根本就连抵挡都没资格!
攻城方位于最前的本来是龙柏麾下的甲士,他五千部队负责攻打玉门关东部的区域,如果这时候他能勇敢一点,率领二千甲士横地里拦过来,或许还能成为石拔与阎肃之间的缓冲,然而龙柏却不往西拦,反而往东稍稍一缩,这一缩就让出了一个空缺,让石拔得以迅地直犯阎肃的中军!
“混账!”阎肃大怒,若龙柏能拦石拔一拦的话,他将有机会重新布局以谋取在野战上于安西军的抗衡,甚至谋求胜利!然而龙柏却选择了自保!
在阎肃的身周四千多步骑已经动了起来,幸而是阎肃提前一步的命令让归义军的中军转变了阵势,晋昌的这支部队里头有二千多人的核心在西北也堪称精锐,这两千多人半骑半步,或刀或斧,以此为核心的晋昌军便是归义军布置在沙州地区的干城!曹议金能够维持其在沙州的统治垂二十年,靠的并不止是和亲政策而已。
饶是如此面对石拔时仍然够呛!
尽管老眼昏花了,但阎肃还是看得分明:石拔已经冲到了阎肃几乎能看清他五官的距离!风中的血腥味道也扑鼻而来,轰隆隆的蹄踏声甚至让阎肃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受不了了!毕竟已经是过七旬的人,尽管神经依然坚韧,身体却跟不上他的意志!
一方是归义军中精锐中的精锐,一方是安西军中强者中的强者,在这一刻终于对上了!
“活捉阎老狗!”
“保护阎公!”
此起彼落的呼声正如战场上的斧钺一般激烈,有些时候甚至是横刀对横刀!晨光之中有时候甚至还能看得见点点火星在刀刃相击中溅落!
张迈在城头用千里镜望见忍不住生出些许惆怅,但惆怅过后则是更强烈的决心:自己一定要以最快的度结束这种内耗,要让横刀永远对外!
“努力啊,小石头!”激动的张迈仿佛不知道石拔不可能听见一样大叫着,但很快地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一起叫了起来:“努力啊!小石头!”
数百人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传到了对决的阵前,石拔一声狂笑,用肩胛骨逼住一支射中他左肩的冷箭,忘命地冲往阎肃身后的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