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房间正是刚才马小春住的那个房间,门口也有一具尸体,有个年轻鲁莽的士兵冒着沿途烟火冲了过去,一推开门,轰隆一声,一团火焰喷了出来,吓得所有回纥士兵都向后躲。
薛苏丁哈哈大笑,原来张迈运进来的那八大箱液体,只有一箱是酒,其它的都是做过手脚的石油,薛苏丁出来之前已经在房间里安了机关:他将油箱敲破一角,又撕了毛毯作为引子,点燃了一边,然后才出门。刚才那鲁莽的士兵若是没去推门,那么还要等上片刻那毛毯才会燃烧到油箱边,可是他将门一推,油箱倾斜撒了出来,洒到了燃烧的毛毯上,火舌跟着马上回吐,顺着泼出来的石油线一下子将那半箱油给点燃了,整个儿喷了出来。
然而还不止如此!
那七箱由石拔敲破了一个,薛苏丁用了半箱子做机关、半箱在屋内放火,还剩下五个完整的,在屋内彻底起火之后,烧着了箱子,点燃了箱子内的石油,跟着火团便如同火龙喷焰般不住地外吐,甚至爆炸!
至于隔壁的房间由于被石油渗入,也一样烧得一片通红!
到了这地步,这几个房间的火已经难救了。
浓烟滚滚涌来,楼上的士兵有冲上来的,屋里的士兵有冲出来的,七手八脚,或救火或逃命,场面乱成一片,郭洛趁乱叫道:“大家先退出去!再想办法。”
一手抓住了李膑,张迈和马小春也分别冲上去按住了薛苏丁,拖了出去,他们在这哨堡内乃是贵宾,他们一带了个头,所有士兵都慌了,纷纷夺路出逃,浓烟不断从堡内冒出,屋外虽是寒风凛冽,但想想屋内那可怕的烈焰场景,所有逃出来的人又都觉得庆幸。
守备被人潮冲动也退了出来,等他站稳,才猛地现张迈、郭洛等都已经不见了,回头一望,只见他们几个都已经退到了唐军二百人中间,而唐军二百人在哨堡内开始出现骚动时就已经集结待命了。
“你们——”守备心中已经有八成的把握认定这伙人不怀好意了。
看看堡内士兵已经冲出来了一半,张迈微微一笑,说:“在下张迈,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龙面将军。”
“龙面将军——”
数十人一起惊呼起来,张迈含着微笑,说:“从今天开始,我大概不用再藏头藏尾了。”大大地呼吸了一口这高原上的稀薄空气,手往大火猎猎的哨堡一指,道:“兄弟们,杀敌夺堡,然后救火!”
郭洛等齐声应明!踏步推进,横刀出鞘。
此时的局面,回纥守军有一大半刚刚从起火的哨堡内冲出来,猛地见驻扎在内驿站的唐军变友为敌,一时都还反应不过来,有一小半还留在哨堡内部救火,根本就好搞不清楚外头生了什么事情。
哨堡对内驿站外驿站的最大优势,就在于有垛孔可以从各个角度对内外驿站的任何一个位置进行射击,若让守军关山大门,从容放箭,内外驿站任何角落的人都将变成他们的靶子,而只要哨堡的大门紧闭,外头的部队急切之间就冲不进去,故虽只两百人戍守,却足以扼住这个极其重要的山口通路。
“快退!”守备大叫道,可这时却哪里还来得及?哨堡门口的士兵你拥我挤,不成队列,或进或出,都没个统一的秩序。
“杀!”张迈大叫道。
刚才在堡内时,由于厚厚墙壁的隔绝,挡住了凛冽的寒风,哨堡内部又有取暖系统,柴火一烧,暖气蒸腾,虽然还没有后世北方暖气设施那种虽然在严冬亦暖热的效果,可是比起堡外来,至少是不那么寒冷。可是一到这堡外,便觉得空气中仿佛夹带着刺痛皮肤的针,行动了难受,不行动了冻僵更难受。
然而寒冷还不知最难抵挡的,最难受的是缺氧。
张迈也好,石拔也好,这时两人都是翻过雪山的,对高原缺氧的情况有一定的适应能力,这次挑选出来的二百人,在挑选标准上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可是真的运动起来时,还是觉得难受。尤其是肉搏战。
回纥的那二百守军,如果在堡内倚壁放箭,那么可以维持在最小的运动量下挥强大的杀敌效果,可这时要进入肉搏。那可是拼命了的事情。
仿佛周围的空气不够呼吸所用似地,所有人都有哮喘的感觉,哨堡的守军久居此地,适应性更加强些,可他们的组织却是一片混乱,唐军以有备攻无备,士气正旺,但如果这时张迈有个分身脱出来看看他自己战斗的模样,一定会觉得:这个张迈动作怎么这么笨拙?
哨堡内部不断有烟冒出来,空气流中的炽热感也越来越明显,看来由于堡外的变故让守军无心救火,火势正越烧越大。
“杀!”
石拔也觉得转动横刀的手腕没那么灵活了,要出猛力,又总觉得到了关键处劲力用不大上。
他的武艺本来就不是以灵活见长,不像郭洛和薛苏丁,都懂得用最节省的力气来杀人,横刀与陌刀不同,陌刀是重兵器,陌刀那个重量,是在沉稳进退中挥劈砸的功能,那是在钝兵器上用上了利刃,只因为其在“重”的同时还有极其“锋利”的特性,钝兵器砸人,被撞到的筋断骨折,而陌刀杀人,则是在同样的力量上加上锋锐,所以刀刃过处血肉纷飞。
横刀又自不同,与陌刀相比它要轻薄得多,但刀身仍然笔挺,有刀沉重的好处,又有剑的轻便之长,横刀的用法仍然是劈杀,然而却又与陌刀这种漠视敌人任何动作,我只管挥刀,自然就能叫敌人纳命于刀下不同,陌刀更需要技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