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水利的事,朱标将话头引到云南:“云南那边的情况爱卿可了解了些?”
“微臣沿途看邸报了解了一些,但详细的情况还不甚明。”
朱标瞧了瞧身前的书案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孛儿只斤·把匝剌瓦尔密兵败身亡,前元逆贼诛尽,征南军进数留下屯田建卫所,或有地方土族造反,然平西候足以镇压。”
“特意要调遣爱卿前去,一则是平西候知兵事,民政稍逊,需要爱卿帮他搭起一个班子,二则就是改风移俗汉化之事。”
杨思义先是一皱眉,殿下的意思很明显,云南诸事是要以平西候为主,武将当国这不太合适,倒不是他贪恋权势,而是地方武将掌权非善事,唐宋皆有前车之鉴。
不过思来云南特殊,初定必多叛乱,确实也需要一个强势些的武将作为过渡,而且平西候作为圣上义子,素来赤胆忠心,所以也不好说什么。
而至于改风移俗,这倒是寻常,莫说原本自成一统的云南了,便是北疆西南州府这几年也都在大力去胡化。
朱标看出他没意识到那个严重的程度:“云南虽经历元朝百年统辖,大理国主降为总管,看似名存实亡,但从文化方面而言,也可说是实存名亡,南诏至大理数百年流传下来的文史典籍别异于我中原。”
“所以,要焚其书毁其史!卿可敢承此事,虽说是朝廷政令,然则士林骂名恐怕是少不了的。”
焚毁云南当地六百多年文明的传承,将可能产生的次生文明扼杀在摇篮中,从精神和文化层面断绝了另一个文明的诞生,这是迫使云南各族接受新文化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杨思义面色凝重,这事不及是关乎他自己,甚至连祖宗儿孙都要被囊括其中,不由得不谨慎思虑。
但不过片刻还是振奋神情拱手道:“老臣还是那句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有何惧哉!”
事情总得有人去做,云南何等大的疆域,代表着多少田土人口,于国于民皆是千秋功业,怎么能因为爱惜自己一家一姓的名声就此退却呢?
朱标欣然点头:“如此圣上及本宫就安心了,平西候那边已经开始准备,爱卿赴任之后即刻开始。”
“段氏这两年中就会陆续迁走,高氏等世家大族则尚需时日,卿不妨大力拉拢任用,朝廷现在官吏生员短缺,恐怕是不能给你派过去足够的人手。”
等朱标说完后杨思义抚了抚颚下山羊短须道:“老臣有个想法,既要焚书毁史,不若再进一步,移民换种,最先就是将四川贵州和云南的百姓们掺杂调换个遍。”
朱标一愣,果然要说坏,还得是看这帮读书人,交换地区生活的同化行动,必然会让当地居民被迫进行了汉化,改变了人们原有的土地记忆,强制他们接受新的文化、并且认同新的文化。
没有了祖辈传承的土地,大规模的强制迁民,有着民风民俗记忆的老者恐怕尽数都要死在路上,等他们到了新的土地,不接受不认同汉化就得灭亡。
这时候反倒是杨思义来劝他了:“殿下,云南毕竟是不同于贵州辽东,他们曾是开国建制,军伍律法健全的国家,不下猛药难改沉疴痼疾,否将来一旦天时有变,岂不瞬间成割据复国之局,殿下,此时不可有妇人之仁。”
“千般罪孽,皆由老臣来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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