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能力只会哭泣,总是要别人哄著顺著,从来不去想自己的任性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麻烦,你到底还要这样幼稚到几时?”他激烈地对著她大吼,隐约察觉自己正在犯下大错,竟然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可是……”她被他吼得完全不知所措,“你答应过做我的武士。”
他冷笑,“那种小孩子的游戏你还当真啊?尊贵的公主殿下怎么可以有一个卑贱的吉德武士,难道不怕玷污了王族的高贵吗?”说著这种话的他几乎要自暴自弃地痛恨起自己,明明知道是在迁怒,却好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
“不!”莎曼急切地上前抓住他的手,叫了出来,“别这样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是我的朋友啊,罗亚。”
他缓慢却坚决地把手抽了出来,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请公主殿下赶快回去吧,如果因此被误会诱拐您,我会很麻烦的,请您多少也为别人想一想吧。”
这真是致命一击了。
莎曼的脸色煞白,比方才因寒冷而失色的样子还要难看——白得惊心动魄。宝蓝眼眸刹那冻结,变得空洞茫然,像是一下子被抽去魂魄。
她慢慢垂下头,金发遮住脸庞,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知道她并没有在哭泣,只是这种沉默比哭泣更悲哀。
他觉得心头像有一盆毒火在烧灼,闷得胸膛几乎要爆炸,他咬紧牙,压下安慰她的冲动,就这样告别吧,从此以后,不再牵挂……
“殿下,您在这里吗?”
令人窒息的沉默被一道温和的声音打破,骑在马上的高大身影向金发少女发出询问,同时点起火把。
明亮的火光下,西蒙平静地看著害他奔波了一天的莎曼,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您平安无事就好,王子非常担心殿下的安全。”
她抬起头,“对不起,让莫尔勋爵受累了,我们这就回去吧。”她面无表情,机械式地说。
“您一定很累了,不如先到商队的营地休息一晚,明天再返回威登山谷……”
“我要回去!马上!”她突然尖声叫起来,声音中饱含著痛苦、愤怒、绝望,只差一点点就要变成哭泣。“我要回去!”
她摇摇晃晃跑到马匹身旁,爬上去,狠狠地抽了一鞭,那匹可怜的灰马长长地叫了一声,拔起四蹄跑走了。
星光下的纤细背影再也不曾回过头。
西蒙看了看呆着木鸡的养子,摇摇头。“罗亚,你做得很好,现在赶快回营地吧,不用担心公主殿下,过一段时间她会没事的。”说完,他奋力一抽,策马朝莎曼跑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巴风绕著罗亚的腿打了两个转,呜呜地叫了一声,也跑掉了。
过一段时间会没事?罗亚极其苦涩地笑了。那个任性的家伙说过,喜欢就是一辈子,那么恨呢?她会恨他一辈子吧?
胸口的痛变得尖锐了,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那痛是从名为“心”的地方发出来的。
看著养父远去,他默默无语,在沙地上坐了下来。
低头,发现手指颤得厉害。弯腰捂住脸,他双肘抵著腿,闷声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泪,自指缝间,缓缓滴下。
七年后
茫茫沙海里,炽热的太阳高悬空中,肆无忌惮地将光之火焰投射到波浪般绵延起伏的地面上,空气流动所扬起的不是凉爽,而是一波又一波灼人的热流。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艰难求生存的,除了一丛丛沙漠荆棘和红柳,还有一小队满载货物与财宝的驼队。
这队商旅辗转于大陆各国,从利迪斯买进铜器和刀剑,贩运到道林,再购入香料、染料,销往腓陵顿:在腓陵顿采买棉花、丝绸与葡萄酒运至诺丹;回来时驼背上己满载羊毛和地毯,跋涉数月到达故国伊林梅尔,换回大笔金钱与上等珠宝,在一趟趟买入与卖出间赚得不菲的财富。
现在,他们即将抵达旅程的出发点与终点位于死海沙漠边缘,利迪斯、道林与腓陵顿交界的三不管地带,也是流亡的伊林梅尔正统王室的临时王都——托勒利夏。
商队的首领骑著一匹高大的双峰驼走在最前面,他里著沙漠中跋涉所必备的连帽长袍,挺拔的坐姿透出武士般的刚直,一把黑鞘大剑斜挂在腰畔,很明显那绝不只是装饰品。他有种迥然不同于普通商人的气度,常常有人因为这种气度而将他误以为是隐藏身分的贵族。
“再走六十里就到威登山谷了,大家加把劲儿,争取今晚睡在自家的床上!”
仰首眺望远方隐约可辨的起伏山峦,首领清朗威严的嗓音抹上了鼓励的色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
“真的吗?罗亚大哥,我们真的就要到达威登山谷了吗?”跟在首领身后,同样里著连帽长袍的少年兴奋又好奇地问。他是第一次来到收养他的克利德大人的家园,一路上激动不己的心情此刻更是到了最高点。
罗亚——年轻的商队首领——微笑地点了点头,指著远处说:“看到那条长长的山影了吗?那是野狼崖,绕过那里就可以看见岩堡钟楼的尖顶了。”帽沿下,他茶褐色的眼眸略微眯起,那张英俊端整,被风尘与劳顿打磨成古铜色的脸上,一种可称之为怀念的情感在不知不觉中浮现,同时挑起少年的另一种好奇心。
“罗亚大哥,听说你离开托勒利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