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裕又笑了,他说:“上都已经十多年没有大祭司了,每年的祭典都谎称大祭司闭关修行,任由几个祭司敷衍过去。”
什么叫秘密,没人知道的事情才叫秘密。
陈珈问:“殿下,皇甫家族中有人担任大祭司这事儿,知道的人多吗?”
“此事极为隐秘,南朝开国至今,只有皇位继承人才知晓上都大祭司全都出自皇甫家族。朝臣眼中,皇甫家族不过是护卫龙渊的武将。”
照南宫裕这种说法,他是内定的皇位继承人?
“殿下……”陈珈谄媚的看着南宫裕,正想搜肠刮肚的说几句恭维话。南宫裕却道:“收起你的笑脸,真想笑啊,等过了今夜再笑?”
什么叫过了今夜?难不成水西王的宴会是今夜,也就是几个时辰后她就要去得意楼假扮花魁(勾)引覃月?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谢济轩。这个少年喜欢她三年,守护她三年,两人说好要离开这里的,却不想南宫裕搞了这么一出。
谢济轩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模样,像在迷踪塔内那般痛苦,还是南宫裕暴打她时那样愤怒?
陈珈看了看锦盒中的火龙珠,知道这是一个选择题。她可以不去(勾)引覃月,痛苦的活在身体随时会变冷,随时会晕倒之中;也可以忘记谢济轩,按照南宫裕安排的路子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不要相信男人,爱自己,挣很多钱。
不要相信男人,爱自己,挣很多钱。
不要相信男人,爱自己,挣很多钱。
……
重复几遍后,她有了答案,更好的活着才是生命的根本。同南宫裕在一起是可以看见的未来,同谢济轩在一起却的摸不到的明天。这样一比较,她只能歉疚的放弃了谢济轩,谁让他爱上一个自私的女人呢!
南宫裕一直在打量陈珈的表情,深潭一样的眼眸让他看不透她的思想。
不知何时起,他喜欢上了这个女人,每次伤害她时,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快(感)。他的血液似乎在对他叫嚣,看,她还活着,奇迹一样的活着,无论什么折磨她都挺过来了。你有什么资格放弃,只要她活着,你就能熬过一切苦难,好好活着!
南宫裕的话语让气氛沉重了起来,陈珈不想问他任何事情了。借阳就在今夜,如他说言,任何事情都等过了今夜再说。
“进屋休息会儿吧,今夜将会很长!”
陈珈默默地点点头,转身就朝屋里走去,曳地的红裙像花朵开在了竹制的榻榻米上。
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的房门,她发现南宫裕的寝宫没有床,每一间屋子里都只放着榻。雕工繁复且华丽的贵妃榻、镶嵌有云母彩贝的石藤榻椅、还有围屏嵌云石的罗汉床。
说起来罗汉床是唯一像床一样的榻,可是陈珈不爱睡这种榻,这种榻太宽,榻上的云石又太冷。真想休息的话,她只需要一张很小的床,干净,舒适就行。将屋里的十多个房间看了一遍之后,她找了一个很像丫鬟住的杂物间。
屋子不大,采光还行,窗户边放着一棵原生态没有经过修剪的植物。除了那盆植物,屋里还有一个小叶紫檀三弯雕回纹琴几、两个黄花梨亮格柜,还有一个紫檀木的官皮箱。所有家具都是空的,只有官皮箱上面放着一个箩筐,筐子里装着一个彩色的虎头枕。
屋里没有床,也没有榻,一个白色的棉布垫子随意的放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床白色绣蓝纹的锦被。
陈珈喜欢这间屋子,喜欢阳光照在棉垫子上的那种舒适与惬意的感觉,更喜欢这种将棉垫子藏在家具后方这种狭小的空间感。这里能让她感到安全。
她将虎头枕抱在怀里,疲惫的躺在了棉布垫子上。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脸上,她感受着阳光,感受着这样一个天气晴好的白日。这一刻,她可以什么都不想,静静地休息上那么一时半会,接下来的时辰可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茶水已经凉透,南宫裕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冷茶发呆,很长时间后,他问:“她在干嘛?”
“在您屋里睡觉。”
南宫裕有些惊讶的皱起眉头,随即自嘲的说:“她可真会选,那屋里什么都没有,唯有自在。”
他问:“今夜找覃月借阳能成功吗?”
一直身处阴影中的蝉说:“不清楚,这事儿奴才不懂。”
宫闱秘事,有几个奴才敢言知道,蝉是大剑师,但也是宫人,很多事他确实不能说,也不敢说。
南宫裕无可奈何的笑了,他在北国忍了那么多年,就为了等到这样一个机会。那隔三差五痛不欲生的折磨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耐性,父皇既然告诉他借阳可行,无论如何都得试试。
陈珈被悦耳的丝竹之声给吵醒了,她茫然的看着身边的一切,花梨木打制的架子床,四周挂着雪白的冰丝绞纱床幔。一个八扇绢纱折屏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认得这个屏风,只因屏风上画着的八个女子穿了八种不同款式的服饰,这些服饰都是她设计出来的。这样的屏风只有得意楼有,目的是让宾客们习惯楼里姑娘们的穿着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