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直白的语言伤害不了陈珈,若是不够坚强她早已被过往的岁月给击败。
她讥讽的问:“为什么让我生出来呢?”
男人无奈的说:“我的夜总会离不开你妈手中的小姐,她让我的场子火起来,我养了你们母女十多年。”
陈珈一声冷笑。男人不以为意的接着说:“至于为什么你妈入狱后,我没有管你,任她把你送给一个小姐带大?不是我不想,而是你妈不让。她觉得既然我要洗白了从政,就不能在脚跟不稳时被政敌抓到把柄,更不能让我的跳板知晓我有私生子。”
听他把自己的发妻称为跳板,陈珈毫不意外,那女人确实是跳板。若不是她有个当官的老爸,男人也不可能摇身一变从夜店老板成了正经商人。
她道:“死无对证的话,随你怎么说。我只想知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男人把手中的烟头扔到了窗外,感叹的说:“我现在的身份很敏感,家里人一时半会出不去,但你不同,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若我真出事了,我希望你能出去。”
陈珈审视的着男人,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丁点可供她参考的情绪。半晌后,她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眼神,这个男人她看不透。
“我不信你。”
男人道:“小李,把东西拿来。”
片刻后,他在窗边展示着手中的几份证件,“护照,签证,机票,新的身份证……如果你愿意,今日就可以离开这里。”
窗外的风把陈珈的眼睛吹得干涩无比,只觉得那些证件上的照片和字迹是那么的模糊,她是否该相信这个男人呢?在她犹豫的时间里,男人道:“珈珈,虎毒尚不食子,我是你父亲,这一点我们都无法改变。若我不信你,又怎敢把手下的产业全部交给你管理?”
陈珈笑了,问:“你是说酒吧、桑拿、夜总会、KTV,你所有见不得光的项目?”
她略带埋怨的语气让男人笑了,他道:“不能否认,你确实有管理这些场所的天赋,你和你妈一样的聪明可靠。”
他的赞誉她可不敢当。这些年,她只是管理这些地方,接触到了这座黑金帝国最皮毛的东西,但真正掌控和保护这些地方的人还是他。新闻报道,警察打击,让她拿不准应该相信他的言语,出国躲避风头?还是主动投案自首,把自己先摘干净?
男人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考虑,他探出身体朝她伸手,道:“还有十五分钟楼下的商场开门营业,公司的员工也会陆续赶来工作,你确认要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被他这么一说,陈珈只觉得全身都被风吹得没有了知觉,这样站下去,她不保证一会儿还有爬回去的勇气和体能。
她慢慢地活动了一下脚,稳稳地踩着露台的边缘朝着窗户爬去。当她爬到一半,一只手要抓住窗户边缘,另一只手才敢放开广告牌后的架子时,男人稳稳的握住了她想要抓住窗户边缘的手。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嘴里关心的说着,“别怕,小心点,我当年也这样干过。那时候,这里还没有那么多高楼,我为了躲避警察一直趴在七楼外的空调机箱上,你可比我勇敢多了。”
他的话语和称赞分散了陈珈的注意力,见她彻底放开广告牌的架子后,他问:“听说你把账本备份了,我能知道备份在哪里吗?”
陈珈瞬间有了坠入冰窖的感觉,她尽量克制住身体的颤抖,故作天真的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财务都是你的人,我根本碰不到账。”
男人有些欣赏的看着她,能在这种时候对答如流,并死不认账,这孩子还真像自己!他道:“整个公司我都装了监视器,把U盘藏在壁灯后面确实算个好主意。”
“爸,”陈珈流着泪说:“我不敢了,U盘就在我身上,你拉我上去好吗?”
男人皱着眉道:“挺能屈能伸的,但你忘记了我是干哪行发家的吗?你觉得我会相信女人的眼泪?”
陈珈一直觉得自己无情,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才真正意识到什么的无情。绝望笼罩着她的身体,脚下的露台边缘就好似沾了水似地滑腻。
她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手中,紧紧地抓着男人的手,非常不解的问:“你既然早知道U盘的事情,为什么刚才不逼我拿出来?为什么现在才问?”
男人狞笑着松开了自己的手,“你那么聪明,仔细想一想啊!”
失去了男人拖拽的力量,陈珈只得把全身力量放在一只手上,她的指尖因乏力而泛白,不禁凄厉的问:“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男人突然用双手握住了陈珈的手腕。就在陈珈以为他改变主意,只是吓唬她时,他说:“我知道你记性好,那些账目有一半只怕你早已牢记于心中。骗你过来,是不想你打电话报警而已……”
“电话?”陈珈终于想起口袋中那个被设置成静音的手机,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用没有被她抓住的另一只手拧断了她的手腕。
失去支撑的她像只蝴蝶般轻盈地从十八楼飘落。她怎么就忘记了男人是黑dao出身,靠着狠辣才有了今日的地位。金边眼镜,儒雅的气质,所有一切就和女人的脸上的化妆品一样,统统都是遮掩瑕疵的伪装。
她妈妈常说,一个女人若想活好,定要牢记三条原则。其一、爱自己。其二、想办法挣钱。其三、千万不能相信男人。
她怎么就忘记了父亲也是男人呢?真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啊!如果还有下辈子,谁都不能阻止她好好地活着。
第二章 幸或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