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您放心。”
“真不会?”
“真不会。”秦欢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后半句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她抬起头,楼梯拐角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顾非宸站在高处,看见她,说:“上来。”
她跟他进了书房。
门被关起来,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和几盏射灯都亮着,雪白的灯光充斥在偌大的空间里,她却忽然觉得压抑。
顾非宸果然也是刚回到家里,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她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掠而过,就将装在手袋里的两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顾非宸伸手接了,只垂下眼睛扫了两秒钟,便哂笑一声,将那份轻飘飘的文件随手掷在书桌上。
“协议。”她冷冰冰地说,“我们之间,还是白纸黑字写清楚比较好。”
这是她草拟出来的协议。里面将整件事都交代得很清楚,包括需要他立刻支付的金额,以及她将来无偿转让的股份数额。
她说:“如果没问题,你就签个字吧。”
在一瞬间,顾非宸的脸色阴晴不定,幽远深邃的黑眸里也瞧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她打印出来的两份协议上。
最后他开口说:“你还真把这当成一笔生意了。”
他的语调很轻柔,她一听就知道他不高兴了。但她无心去探究原因,反倒感觉到奇怪:“在你的眼里心里,任何东西不都可以和生意扯上关系吗?”
他微眯起眼睛看了她两眼,忽地低低一笑:“也对。不过,既然我们这是谈生意,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些条款再完善一下。”
“你说。”
“比如,你在收到钱之后,应该尽的义务。”
他一字一句轻描淡写,而她却听得心头微微一沉。
其实在拟这份协议的时候并不是没考虑过这一点,但是她刻意规避了。她没有天真得指望顾非宸会注意不到这些,她只是寄希望于他不在乎。
她想,他是不会在乎的。
因为他说了,他只是不想她跟别人借钱,害他丢人没面子。而且,她猜想他在某种程度上,一定也是需要她手上这些股份的。
虽然不多,但正如他所说,有时候那1%也能成为关键。
“你应该知道,想让股权转让有效,只有一个法子。”
“和你生孩子吗?那不可能!”她只微微一怔,反应便立刻激烈起来,“别的我都能答应,只有这个做不到!你可以修改干爹生前订下的规则,对不对?作为顾氏的掌权人,你应该有这个资格的。或者去找律师,或者干脆去领养一个就说是我和你生的,反正总能找到一个办法,可以绕过那种条款。”她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一是因为慌乱,二是因为,在她的印象中,真的没有他想办而办不到的事。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就见顾非宸的瞳孔陡然一缩,薄唇微抿,幽深锋锐的目光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觉得自己已经在这刀锋一般的目光下被从头到脚剐了一遍。
最后他极低地笑了笑,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领养?这倒是一个好主意。那我们就先实行第一步吧。”
中央空调几近无声,吹得秦欢手臂隐隐生寒。
她猜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就像她根本不认为他真的认同她的方案一样。可是已经习惯,秦欢早就发现,要揣摩他的心思,简直比登天还难。自己如今唯一能做的,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已。
于是她深深呼吸,终于使自己稳定下来,却仍是一脸警备:“你要我做什么?”
“那还用问吗?”他的目光在她充满防备的脸上停住,像是听见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所以真的笑出声来,“事实上,我和你的婚约还没解除,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仍旧是我的未婚妻。”
“挂名的。”她只考虑了半秒,就直接说:“我和你,只做挂名的夫妻。”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睛里却冰冷得仿佛隆冬季节的深海,清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嘲讽:“看来你早已经全部计划好了嘛。”他伸手,将那两页协议丢还给她,在走出房间之前,冷淡地说:“把你所有想到的统统写清楚,然后我们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