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垂睫,躲开了陆离江心疼的目光。
陆离江却认为,他小室友这一动作是想掩盖心中的痛苦。
两人各怀心思。
陆离江心中的痛感在增强,本能的,他想安慰青岩。
可惜,过往十七年,他都没安慰过人,自然也缺乏经验。
陆离江紧了紧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犹豫后,果断抬起,隔着不宽的临时饭桌,轻轻拍了拍青岩因为垂头怂下去的那撮呆毛。
动作轻缓温柔,没过脑的话也脱口而出:“岩岩,你还有我。”
动作行云如水,没有经过思考,亦无刻意安排。
完全凭借本能。
“岩岩,你还有我。”
温柔疼惜的话语响彻在青岩耳边,传入耳膜直抵心脏位置。
像是有一柄小小的锤子,轻轻敲击了下他紧闭的心门。
躲在里面的心,跟着颤了颤。
发顶,也传来了温热轻浅的触碰。
青岩的身体本能地僵了僵,他握了握放在桌下膝盖上的拳,随后偏了下头,让自己的头发避开了陆离江未收回去的手。
他起身,垂着眸错开陆离江过于炙热的视线,拿起自己的碗筷,颇不自然但依旧很冷地道:“我去洗碗。”
他走得又急又快,完全没有往日沉稳淡定模样。
陆离江怎么不懂刚才的自己过于唐突。
那晚,他是因为发病才跟青岩有了亲密接触,而心软如他小室友,不仅大度地给了他胡作非为的机会,还轻描淡写地揭过了那件事。
可现在,是白天,在两人都理智清晰的时刻。
青岩躲避的反应再正常不过,这才是他浑身是刺,又将心门紧紧封闭的小室友啊。
陆离江望着青岩渐远的身影,收回了还放在虚空中的手,敛起所有情绪追上去:“我来吧。”
“不用。”
一如往日,青岩果断拒绝,并将碗筷放进洗漱池。
要搁平日,青岩说什么也就是什么了,但这一刻,陆离江破天荒不想让。
他挤到青岩身边站定,伸手在手龙头下抢夺青岩握在手中的抹布和碗筷。
热水从水龙头里涓涓而来,流淌在两人的手上。
一个抢,一个防,一来一回间,不可避免的,两人的手发生了触碰。
是陆离江在拿抹布时,握住了青岩的一排手指。
陆离江没松手,维持这个动作看向青岩,眼神专注,语气认真。
他道:“岩岩,其实你可以试试相信身边的人。”
比如我。
温热的水浇在两人交叠的手上,青岩只觉得手指在发烫,不知是因为水温,还是陆离江的体温。
陆离江的话在他耳边炸开,明明每一个字他都懂,但连在一起他却半晌没理解。
他知道,不是他真的不懂,而是不愿去懂。
指尖被人紧紧抓住,像是为了让他相信,又似防止他逃离。
无论哪一种,青岩都无法接受。
他忍了片刻,最终不再坚持,松了抹布和碗筷,从陆离江手中抽出手,冷声道:“行,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