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奶奶那位当裁缝的大哥?当年是你书屏姑婆拿出私蓄,鼓励他到外国学服装设计,只是命运难为,哎!大陆一沦陷,什么都成泡影,这些事还是我十年前托美国朋友打听出来的——”
虞思年?!影兰原以为该是傅立航呢!没想到这桩她无心撮合的一对,竟也落得如此下场!
“兰儿,你也该出去走走,免得闷出病来,这电话我会替你留意的。”书严虽这么说,但他只是为了安慰他的孙女,这事从一开端他就不信。
“没关系,我很——”原本是一口拒绝,但影兰一回头就见爷爷忧心忡忡的眼神,继而心中又不忍地说:“好吧!反正我得去配副眼镜,那电话——”
“放心,有爷爷在——”
虽然这则启事已连续刊登七天,也一直没有任何相关的电话进来,但,影兰仍祈祷着有奇迹发生的一天。
久违了的世界,依旧没有吸引她的条件,柳影兰的心神早已留在上海的三○年代里,逛着人潮汹涌的街道、买着现代文明的东西,全是她那仅剩躯壳的事情,与心没有关系。
绕了一圈,又回到自个家门前——
“请问——柳书缦小姐住这儿吗?”一位年约三、四十的妇人自影兰的身后问着。
一种头顶发麻的激动突然来袭,影兰紧张地转过身去,说着:“我就是柳书缦——”
“你?!那可能是我搞错了,抱歉!我叔公不可能有你这般年纪的朋友——”
“他在哪儿?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影兰急切地握住那妇人的手。
“你来瞧瞧吧!一定是搞错了。”说着即朝着对街走去。
尾随于后的影兰,心跳得紧,每走一步,思绪窜动得更急。
原以为千山万水,遥不可及,没料到却是在三条街外的咫尺之距,大约十分钟的步程,却是以淳六十年的找寻,影兰一想到此,又是一阵难受。
映入眼帘的是一幢白色的独栋别墅,跟上海时的葛宅有着几分的相似,唯一明显不同的,便是少了份豪阔与气派的大格局,所有的感觉似乎都浓缩了二分之一。
愈是靠近,愈是情怯!
“进来吧,柳小姐!”这妇人开了门,领着影兰走进去。
影兰的呼吸更紧了,连手心都冒出了汗。
“爸——这位就是柳小姐,可是不太可能是叔公的朋友,但她硬是要来——”
“你是柳书缦?!”一位年约七十余岁的老人自椅子上站了起来,说:“我看了你登的启事了,请问你找葛以淳有什么事?”
“我要见他——”她略微激动地说着。
“你知道你要见的人几岁了吗?他刚来台湾时,你都尚未出生,又怎么谈得上认识呢?况且报上说的是六十年约定,小姑娘你究竟是何用心?”
“我没有任何用意,我只想见他一面,向他说声抱歉,说我的不告而别,说我害他空等这许多年。”她的眼眶已红,声已哽咽。
那老人家见此也不禁动容,说:“随我来吧!”于是转身步上楼梯,走进了右侧的一个房间里。
“这才是我叔叔朝思幕想的柳书缦,小姑娘,你弄错了。”老人家手中拿起一张泛黄模糊的照片递给了影兰。
颤抖的手,扑蔌蔌的泪,看着照片中的丽人留影,影兰霎时崩溃了。
“这是我们在天津照的相片——”她悲伤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莫非——”老人家似乎有了些了解。
影兰点点头,哽咽地继续说:“这一切我很难解释,但我的确是葛以淳的未婚妻,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
“你来得太晚了,我叔叔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
“死了?!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