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等我过几天回来,咱们再去照相——”以淳说着。
“你要出远门?”影兰有些不详的感觉。
“没办法,津厂老是出问题,有时真想撤资算了,把人力、物力全投到上海来。”
“不要——”影兰顺口说着,“不要再移到上海来——”
以淳笑了笑,说:“那依夫人之意,该选哪里才好呢?重庆?苏州?或广州?”
“美国或新加坡——”影兰回答着。
“这我也是有想过,不过总得把根留在中国吧!”以淳有些意外。
“中国将会有场大浩劫,完全没有资本家立足之地,听我的建议,及早把资产转移出去。”
“兰儿,你太敏感了,虽然东北三省被日本人占了去,但是,中国地大物博,日本再有野心也不见得有能力霸占全中国。”以淳倒是安慰着她。
“相信我,战争不久就会爆发,而且全中国无一省份能幸免,你要有准备呀!”影兰显得有些心焦。
“好好好——”以淳抚着她的发丝,说:“夫人说的话,我一定会谨记在心中的。”
“什么夫人?!我又还是没嫁给你,说不定你出差回来,我又反悔了。”影兰说着笑。
“你真这样想?!”以淳的神情倒是冷峻地令影兰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影兰有些歉意,她明知道以淳也隐约感受到那股来自遥远的不安,她实在不该杂这节骨眼儿又引起他的忧虑。
“收下这个——”他从口袋掏出一只小盒。
影兰接了过来,顺手就打开了锦盒——
“哇——好美的表,你怎么会想到的?”她的惊喜赞美尽在眼底。
“我一直没忘记你停驻在表店时的神情,总想找个最适当的机会送你,其实这表老早就买了,只是后来又在表盖上多加了一朵兰花,因此费些时日,不过恰巧用在此时最适合不过了。”
“谢谢!”她满心感动着。
“收下就不许再反悔了——”他偷偷地亲了下她的脸。
“放心吧!小女子在此等你出差后回来迎娶。”
“那好——”以淳笑着,伸出手把影兰握在手里的表拿近自己,打开表盖,又递到影兰的面前,说:“三天后我坐下午的飞机,大约三点钟会到,待我一下飞机,咱们就直接去照相,把这郎才女貌的结婚照给钻进这表内的圆框里,兰儿——一定要等我,算是你上次欠我的一个要求。”
“原来你老早就算计好了!”影兰捶了他一下。
三天虽然不长,却也教人牵肠挂肚!虽然以淳每天总会和影兰遥通电话,但毕竟隔层距离,解不去相思之情。
“雪凝,依你看我穿这粉红旗袍呢?还是这件白色洋装?”影兰已在镜前停立许久了。
“大美人,你穿什么都漂亮啊!真受不了你,才分开个三天就成了这副德行——”雪凝夸张地摇着头。
“还说我,怎不想想自己?你那位木头教授只不过才一天没见着,你就食不下咽了——”
“柳书缦,闭嘴,快三点了,你还在穷蘑菇!”雪凝藉此打断影兰的挖苦。
“哎呀!快帮我背上的拉链拉一下——”影兰匆匆忙忙地赶紧打理好,便拎起皮包出了门,往机场方向而去。
机场离柳家是有好长的一段距离,因此葛以淳特别交代了家里的司机先去柳家接兰儿,再上机场。
“柳小姐,你今儿个气色挺好的。”司机老和夸着。
“谢谢——”影兰笑着回应。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一直有种异常的心跳感应,沿途的风光景致,似乎都对她颌首道喜,或许她一旦成为葛以淳的结发妻子后,她柳影兰便可永远用柳书缦的身份活在这个年代,虽然会有动乱、战争、逃亡,但只要他在,她就会无怨无悔地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