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笑,观月小姐也会有事先不知道的事?更何况还是我去英国留学这件事!”
话一出口,观月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毫无血色的唇紧紧抿着,在不二洞若观火的目光下无措地别开眼,终究也只能无力地解释道:
“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地错开视线彼此对立。
身后的离别仍在继续,古往今来不变的相思与离愁说不尽、道不明,却只变得嘴边一声百转千回的叹息。那样蓝的天,此刻看来竟也是浸透了满满的哀郁。
然而,他们却又有别于身后的众人。不是亲人,不是友人,更不像爱人,要说是同学吧,又多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纠缠。看似暧昧,却连一句直白的告别与挽留都做不到。
只有小孩子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他们把时间花费在布洋娃娃身上,因此对他们而言,洋娃娃就变得很重要,而一旦有人将娃娃拿走,他们就会号啕大哭。而大人们呢?他们是绝不肯轻易说出自己真正的愿望的,因为那是不得体、不成熟、不理智……终归有那么多的理由。
“那天……”
终于,还是不二望着窗外偌大的停机坪,突然开口,
“你说了那些话后,我想了很久。”
观月沉默地站在他身边,低头仿佛十分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语焉不详的“那天”,但谁也没有去挑明。
不二自嘲般低笑了一声:
“其实,你说了那么多的理由,归根结底,只是你不爱吧!”
观月倏地抬起头,愕然看向他。
不爱?不爱他?他居然还在怀疑这一点?不管他怎样误解她,铁石心肠也好,冷若冰霜也罢,为什么偏偏还要质疑她欲百般忽视却不得的真心!
但不二没有注意到她眼底的挣扎,只是自顾自继续道:
“根本没有什么能不能、配不配,你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在乎这个?”
说到这儿,他低头摩挲着挂在胸口的相机,尽量平淡地问:
“说起来,你其实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吧!我听水野君提过一次——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观月的眼神先是有些迷惑,而后变成了恍然。她深深地望着从头到尾、始终没有转头看她一眼的不二,有什么就要脱口而出,却又被理智牢牢压下。痛苦的绝望在那张皎若明月的脸上一闪而过,旋即又化为了冷若寒冰的坚毅。
良久,她仿佛孤注一掷般深吸一口气,轻声道:
“是的,我爱他。”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爱意与真挚,绝望地在不二耳边响起,恍若一阵惊雷,又仿佛如坠梦中。
“原来,是这样啊……”
他干涩地扯了扯嘴角,猛地抬头,任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照进眼中。
观月也转过头去,不想让对方发觉一丝一毫的脆弱与动摇。
罢罢罢——她想——他既然误会,那就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吧!这样对彼此,都是一个不太难堪的结局。
突然,有什么东西被挂上她的脖子,打断了她的默默出神。她错愕地低下头——赫然是那架不二最珍爱的古董相机。
还没反应过来,她只是呆呆地抬起头,看见他垂眸仔细地为她理好相机带,再抬头时,仍是一派温和笑意。
“帮我拿好,我先去办登机手续。”
他状若轻松地挥了挥手中的签证和机票。
她依旧沉默着点了点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没有跟上,小心翼翼地将那架相机护在怀中。
远处,蜜发蓝眸的青年,身姿已初长成,颀长却不瘦弱,再加上翩翩风度与煦煦笑容,整个人都像是在阳光底下发着光。
观月望着他折射着日光般的灿烂发色,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本《小王子》。
有一只狐狸教会了小王子什么叫莋爱情,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