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乐黎小小的嘴巴里被导管和牙垫撑满,脸上被贴上白色的医用胶布以固定管道,贺晓戴上听诊器,轻轻放在季乐黎的胸口,按压气囊。
确认无误后再连接上呼吸机,季乐黎的胸口因为机器的辅助终于开始出现明显起伏,这让整个救护车上的人都松了口气。
直到救护车拐弯进急诊大楼时,霍凌琛依旧魂不守舍,模糊的视线里,季乐黎好像皱了皱眉头,他看不真切,心脏却重重一跳,隐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毫无保留地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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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中”三个红色的大字照亮了夜里昏暗的医院走廊,显得那道巨大的铁门莫名有些诡异。
离得最近的铁椅上,霍凌琛静静坐着,浑身发软导致他的脊背微微发着抖。
洁白的衬衫领口处还留着几滴季乐黎呛出来的血,干涸过后变成深褐色,淡淡的血腥味好似化作空气中的细密的灰尘,无孔不入地侵入霍凌琛的躯体。
双手好似还残留着季乐黎胸膛的温度,那双空洞的眼直直注视着,好像只要这样,那本就没有多少的体温就不会消失了似的。
宋怀薇眼泪从始至终都没停过,她焦灼地在急救室门前来回走着,里面的声音透过缝隙模糊不清地传出来。
”出血了,吸引。“
“贺医生,血压回升很慢!”
“再吸一次。”
“40mg奥美拉挫钠静脉滴注。”
。。。。。。。。
季乐黎因为急性左心衰引发肺淤血导致大咯血,等抢救结束,生命体征暂时稳定后,贺晓临时决定给他做了微创手术,直到第二天快中午,小孩才从手术室推出来,转进ICU特护病房看护。
因为病情危重,对环境需求高,医护推病床的速度很快。
季乐黎被周围的监护机器层层围着,整个人被被子包裹住,只露出一张惨白无色的小脸,双唇几乎和从嘴巴里延伸出来的透明管道同色。
栗色的软发铺散在洁白的软枕上,露出光洁的额头,冷汗顺着流进耳后,浸湿了一小块枕套。
一家人只匆匆看了一眼,小孩便从眼前闪过去了。
“急性左心衰,咯血,恶性心律失常导致的反复室颤,肋骨断了两根,再加上重度哮喘导致的呼吸梗阻,非常非常的危险,如果不是因为他平时被养护得仔细,年纪又小,可以说是绝对救不回来了。”
能让贺晓用上叠词,足以证明季乐黎病情的棘手。
“万幸的是断裂的肋骨没有刺破肺,不然出血量会更大。“
宋怀薇被霍昇搂住才没有跌到地上,她狠狠捶着自己的胸口,原先精致的妆容被哭得斑驳。
“我的崽。。。。我的乖乖。。。。。呜。。”
贺晓还带着口罩,眉眼却是抵挡不住的严肃,他看向一旁痛苦到失魂的霍凌琛,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自责,如果不是你急救及时,小乐黎已经没了。”
贺晓眼眶泛红”霍凌琛,振作一点,小乐黎的病情很复杂,后面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心力体力去照顾,你不能倒。”
听到这霍凌琛才从巨大的打击中恢复了少量的自主意识,他动了动发青的唇却没能发出声音,季乐黎的病情在脑海里反复回放,这几乎将他击溃。
“我去晚了。”
霍凌琛捂住脸,泪从指缝里流出“我不该让他离开我的视线,我差点。。。”
就没有小黎了。
向来坚强隐忍的男人最坚硬的外壳坍塌,露出被摧毁得千疮百孔的心。
恶兽浸了血的眼眸渐渐显出恨意,回想到楼道里发生的一幕幕,霍凌琛心凉了下来。
季乐黎受的苦和痛,他要亿万倍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