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程阿姨不屑地哼了一声,抓起程克昀的手说道:「囉囉唆唆的学校,不要待了,跟我下去马上办休学。」
「等一下。」我情急大喊,导师又用眼神示意不让我说话,但是担心程克昀一去不回的恐惧在这一瞬间全面攻佔我的脑海,我忍不住对着程阿姨瞎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在公演前和程克昀打赌,说他要是在台上演太烂被嘘下台我就亲他一下,演太好赢得掌声他就亲我一下,结果,是他亲我,我有点生气就给他亲回去。这本来只是一个很白痴、很无聊的打赌,没有想到会引起骚动,真的很对不起。」
所有质疑的目光在剎那间全部射向我和程克昀,嗯,校长的除外,他的眼神只在我们脸上停留半秒,其他的时间都在偷瞟程阿姨。
即使不懂读心术,我也能看出这些师长的心里现在一定狂飆脏话,尤其是导师,她那么努力想要维护我们,不惜和所有人槓上,现在她脸色气得通红,嘴角微微颤抖,这是高血压的徵兆吧!神明请保祐她不要突然中风。
「王浩宇,你有毛病啊!」
很好,开了门破口大骂的人是叔叔,他铁定听见我刚才那番鬼话了。有点矮的他此时居然一个箭步拨开大家,气魄十足地垫起脚尖扯住我的耳朵还打了我的头,喃喃骂着「臭小子」、「死小子」、「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原本高血压发作的导师立刻上前安抚叔叔,请他不要太激动,小孩子难免会做傻事云云;这时组长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要我和程克昀向在场所有人道歉,我照做了,程克昀却迟疑了一下,我用眼神叫他不要多事,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对不起。
现在的情形是,老师们以为我和程克昀只是为了好玩假装同性恋,接着一阵阵道德劝说轰炸。程阿姨突然嘴角微翘,显然是忍不住想笑;叔叔迷惘地看了我一眼,我摇摇头用眼神叫他先闭嘴。还好我的眼睛够大够明亮,透露的讯息都能准确无误送达对方心中。等老师们的教诲告一段落,程阿姨不耐烦地问道:「所以,现在到底要怎么处罚他们?我一个小时候后还有会要开,顶多只能再待十分鐘。」
校长立刻諂媚地告诉程阿姨学校一定会秉公处理,不会有记大过或勒令转学这种不适当的惩处。我发现主任的脸歪了一下,该不会现在要中风的人是他吧!
程阿姨不屑的眼神又扫向眾人,唯独漏掉我和程克昀,看来她又玩起那种漠视儿子(包括儿子的男友?)的老把戏。她向导师说:「有什么进展请和我联络,如果我没空接电话请传简讯。」
导师点头称是,口头安抚她几句,程阿姨却不理她,瞪了我一眼就瀟洒地离去。
校长自以为搞定了程阿姨,接着又向叔叔道歉,讲了漫天的场面话要他谅解学校的立场,不过既然已经在a家长面前保证不会对闯祸的学生动大刀,学校当然不可能对b家长做出不同的承诺,总之教育的本质就是爱blablabla,青少年的问题要家庭和学校共同面对blablabla……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吗?当然没有,说谎的人是我,而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和程克昀套招,待会儿教官如果要个别讯问或者是各写千字悔过书,两个人的内容肯定兜不起来。
──程克昀,拜託你现在赶快假装昏倒或者是随便发作个什么急病吧!让这些人乱一下,以后的事我们再商量。
程克昀一直盯着我看,充满感动的目光渗入了浓浓的爱意,连睫毛都含情脉脉地顺着同一个角度微微垂下。
──笨蛋!千万不准在这时候告白,就算是用眼神也不可以。
在我心里暗譙他三秒之后,程克昀突然脸色苍白弯下腰捂着嘴呕吐,大家都吓了一跳,导师更在一瞬间位移到他身边,扶他进入校长室套房洗手间里吐个痛快。
叔叔质疑的眼神先射向我,其他人几乎是翻了白眼,最后还是一脸恨不得杀了我的主任开口:「你们又在玩什么把戏?」
「不关我的事,他……可能早上吃了不乾净的饭糰。」
不管有没有人相信,这真的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