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EDO松了松领结。
接到调令时他一度心生抗拒。在香港,他如鱼得水。人脉累积了多年,对香港市场十分了解,上司手下合作愉快,尤其涂景致。
三年前他从GS对手之一跳过来当Senior Manager,图的是GS活泼的工作氛围,一开始,也郁闷,总要个缓冲期他必须理清新东家的人事关系,客户等等。
而涂景致作为新人,也刚进公司,和所有小朋友一样,接受培训,正式上班,帮前辈打印复印,做WP;一点不合规格便被勒令重做,一边还复习准备注册证书的考试。
所有新人都这样。
Senior Manager一般不怎么会注意到小朋友的。
一天,EDO忘记具体日期了,那样发黄的记忆,只知道,是那个考试公布分数的日子。对几大事务所的职员来说,应该都很难忘记。这一行,要继续混下去,都要去考那个证,然后你升职,涨工资,基本没问题。许多人,工作了两三年都还没考出来,实在是难考的证。
EDO伦敦出差回来,去办公室。听到许多声音在叫“涂景致,请吃饭,大餐大餐!”又有人叫,“四门啊四门;你简直变态。”
GS工作氛围很好,随和亲切,玩的时候多疯在行内也算一绝,但今天好象都少有的激动。EDO探头一看,所有人围成圈,盯着电脑屏幕,中间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秘书LILY最先发现他“EDO回来了。我们在查分数呢。”
“哦,考得很好啊,都这么激动?”
然后所有人就开始七嘴八舌
“RAS的SHIM,涂景致,第一年考一次就过了四门,大学学的也不是这一专业的,把所有人都激动坏了。”
“哦?我部门的,那我得见识见识这位高人。”
EDO起了兴趣,要知道5门科目,一年能过两门已是了不起,4门对于所有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任务。
众人让开,原来就是刚刚那个毛茸茸脑袋。
黑色的短发柔顺地趴着,瓷白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的。涂景致坐在那,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对他笑了一下,有点傻。然后立刻站起来,说:“呵呵,运气好而已。可能我妈拜的神真的很灵。”
EDO嘴角微微上扬:“那可得让大家知道伯母拜的是哪里的神,都去拜拜,下次全所都过四科,搞不好都5科,一下就拿到证了。”
景致又抓了抓头发,说:“好啊,呵呵。”对着EDO笑,眼睛眯起来。
“像只猫。”转身回办公室的时候,EDO在心里这样想。
之后他开始注意这个RAS新人,好象没什么不同,又有很大不同。平日里呆公司做表格写资料就跟小学生做作业一样,想不出就抓头发咬笔头完全忽略其他人。众人闲聊只默默地听或翻杂志。偶尔讲几个冷笑话,众人冷场或大笑,她讲完就完成任务,什么反应她都没什么不同。开会见客户,就是严肃专业,甚至可以感觉她的气场,肃然起敬。
肃然起敬,EDO,你可真够滑稽,你是她上司的上司,起敬个鬼。
他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失常。同时开始叫人找SHIM谈话。他挑她的刺,这里做得不好那里做得不够。加班,重做。这本不该他管,但他管了。她从来不反对,只问为什么不好,然后咬唇,说,“好,我回去改。”
大家不明白EDO DU 为什么针对SHIM TU,SHIM也不抱怨,大家也就闲暇时奇怪一下,也没什么说。
只是有一天,他回大厦拿落下的资料,第2天飞机赶不及拿,所以都凌晨1点,也只能赶回来,有点焦躁。
还有灯光。他们这一行,加班不奇怪,加班到这么晚也不奇怪。只是那段时间他们也没什么大项目,基本上78点就可以走人。只有一个人。他听见低低的声音嘟嚷着:“EDO DU,坏到爆,大变态,去死!”
涂景致的座位,以及属于她特别的声线。
他在黑暗中无声地咧开嘴角,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去到另一角落自己的办公室拿到东西悄悄地走了。
他继续找她谈话,叫她加班的次数少了,反而有点像汇报,他从旁指点她做的项目。她开始主动说话,他为她解答疑惑。
第2年涂景致毫无悬念地过了剩下的一门考试,拿到证。海外交换的项目,她成为当之无愧的人选。考试已过,项目表现出色。
那18个月,EDO是有点难过的。尽管会在邮件里继续汇报,但他知道,他更喜欢面对面汇报。面对面,涂景致睁大眼睛,直望进他眼里,说,“好的,我明白了。”
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