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众御史台之人急得是团团转,对富弼无礼,他们也不敢。
好在,此时司马光来了,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因为他来了也要面对这种尴尬。但是在御史台等了一会之后,司马光还是来了,便是知道他不来,旁人更办不了这差事。
富弼穿戴而出,也穿了一身紫色朝服,象征着他尊崇无比的地位。
司马光上前作礼。
“你来了?当真岂有此理,到底是何人在陛下面前构陷老夫?老夫要到陛下面前说个清楚明白,且看看何人能拿老夫怎么样?不就是甘奇吗?老夫一辈子坐得直行得正,岂能被这等宵小欺辱了?”富弼边说着,边往外走,也没有一个衙差敢来拦他。
却是司马光答了一语:“富相公,陛下不见你。”
这一句话,让富弼脚步一停:“陛下岂能不见我?”
“富相公,陛下真不会见你。”司马光又答。
富弼又怒又笑,他想说一句皇帝岂敢不见我,却又收住了,因为这句话僭越太甚。他看了看司马光,说道:“你当真要拿老夫下狱?”
“皇差钦命,不敢不从。”司马光依旧拱手。
“是何罪名?”富弼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罪名,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罪。
“通敌叛国之罪。”司马光人是躬身的,但是话音义正辞严。
富弼已然大笑:“他甘奇,自作聪明啊,这般事情,天下谁人会信?这般罪名,岂能安在老夫身上?他甘奇,急了,着急了,行了昏招……”
富弼真的在笑,也如话语所言,他真的觉得甘奇着急了,着急之下做傻事了。有些事情,福祸相依。
本来富弼还是着急愤怒的,陡然他不怒了。为什么?
甘奇构陷他富弼通敌叛国?
这事情,得让甘奇做,想让他富弼下狱受辱,得让甘奇做成了。让这天下人看看,看看这位甘相公是如何构陷忠良的,看看这位甘相公是如何声名扫地的。
富弼知道,自己从未通敌叛国。
富弼也知道,甘奇不可能一手遮天,这大宋朝,就没有人能一手遮天。甚至甘奇,连面前这个司马光都遮不住,还谈什么一手遮天?
这大宋朝,是文人士大夫的大宋朝,是君子的大宋朝!
司马光问了一语:“富相公,去御史台吗?”
“去,就去御史台,稍等片刻。”富弼答着,转头又往宅内而去。
去干嘛?去换衣服,换一件麻布白衣,再弄一个披头散发,出来还得戴枷锁。
苦肉计,谁不会?
让天下文人都看看,看看当朝宰相是如何欺辱一个三朝元老的。只待他富弼从御史台走出来的那一刻,就是天下人让甘奇下野之时。
富弼出来了,开口:“枷锁上来吧。”
“富相公,不必了。”司马光答道。
“既然戴罪,岂能不披枷带锁?来,不上枷锁,那老夫就是无罪,便不去御史台受审了。”富弼话语铿锵有力。
司马光想了一想,点头:“来人,给富相公上枷锁。”
老头富弼,带着枷锁,龙行虎步而出,大义凛然看着门外众人,慢慢走上车架。
司马光在后,转头吩咐:“宅内所有人,一个也不准放走,全部带回羁押待审。”
这事,得弄个清楚明白,那些人时不时富弼的亲信,就是第一步,这调查的第一步,就是认人,所以这富府之内,所有人都得带回,还要把与富府有生意往来的人,富府周边邻里,全部调查一遍,配合指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