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甘奇没有想过去信任蒲家,但是对于未来,对于船队,对于舰队,甘奇野心实在太大,未来的船队舰队,也过于重要,这不是生意,这是未来的国家安全,如今甘奇的眼界,哪里会只盯着赚钱看?
甘奇就算不知道蒲家脑后生有反骨,也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说波斯语的蒲氏。
蒲氏,碰到了甘奇,注定有这一劫。
不过赚钱,甘奇还是喜欢的,点着头说道:“嗯,不错,反正那两艘船也近来也无甚用处,便随你们先下一趟西洋。不过,船工水手就不必安排了,本官其实知道你人手也不足,就让蔡老安排一些家族子弟去吧,也算是照顾一下蔡家子弟,到时候回来都重重有赏。”
这么安排,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要培养自己人。
蔡黄衣已然起身来谢:“多谢甘相公事事照拂,小老儿感激不尽。”
蒲志高看着这一幕,倒也懂得,觉得甘奇是在收买人心,倒也无所谓,八十艘大船的巨擘,也不在乎两艘船的事情。
“那今日之事暂且谈到这里,且先饮酒,这泉州啊,什么都好,就是这丝竹管弦差了太多,比汴梁差得太远,咿呀难闻。且不说汴梁,就说扬州苏州杭州之地,吴侬软语唱的曲,那也是美不胜收,好宴无好曲,可惜了。来日若是有机会,带着你们到汴梁樊楼去听听那里的曲调,听得一次,便是终身难忘。”甘奇如此说道,稍稍给了蒲志高一些美好的憧憬,让他知道以后是有机会去汴梁的。
蒲志高不仅听出了憧憬,还听出了甘奇此时的无奈,好曲,其实就是好姑娘。蒲志高懂了,记在心上了,这好曲,可得想尽办法给甘奇送来。
此时的蒲志高,不怕甘奇要得多,更不怕自己给得多,他就怕甘奇什么都不要。只要甘奇敢要,他就敢给。钱对如今的蒲志高而言,其实也不算什么,人都是这样,有钱了,就需要地位,需要势力。
这一点倒是与甘奇有些相似,钱对甘奇而言,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事情,甚至甘奇可以拿私人的钱去办公家的事,只求一个仕途通达,步步高升。
蒲志高记下了甘奇这个大宋读书人的需求,又试探性问道:“甘相公,此时没有汴梁的丝竹管弦,要不要听一听小人家乡的曲调?”
甘奇连忙摆摆手:“不必了,有碍观瞻,有碍观瞻。”
在大唐看胡璇艳舞是可以的,在这大宋看艳舞,使不得使不得,甘奇可是名士大儒,更使不得。
蒲志高倒也不尴尬,嘿嘿笑着,口中还说:“小人有一女儿,亲生的,那舞姿,曼妙非常,还能弹胡琴,唱曲也婉转动听,若是相公哪日闲暇无趣,只管派人来召。”
蒲志高是真舍得下本,也有不屈不挠的态度。
甘奇还是摆摆手:“且饮一杯。”
蒲志高还是不气馁,觉得甘奇应该是听进心里去了,今日人多有些不好意思,说不定哪日就真的派人来召了。
酒宴作罢,蔡黄衣与蒲志高先把甘奇送走,然后两人私下里还要谈一些入股的细节。
甘奇带着蔡济先回。
蔡济躬身再谢甘奇:“小人再拜恩相。”
今日的事情,这份恩德,实在太大。
甘奇受了一拜,开口说道:“云海啊,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此番,我会派你去船厂。去了船厂,你一定要把造船的所有门道都摸清楚,还要把那些匠人笼络好,往后有大用。但是你万万不可把今日我与你说的事情泄露半分。”
听得甘奇这么说,蔡济已然知道事关重大,连忙躬身:“恩相放心,小人一定办好差事。”
“嗯,办好此事,来日定有重用。泉州蔡氏,兴许从你这里就会一飞冲天了。”甘奇所言,透漏着他心中的野心。
蔡济激动非常,却还努力收敛着激动,努力做出一个严肃沉稳的样子。蔡氏在这泉州,是真的已经走到没落的边缘了,时也命也,唯有再躬身去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