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你没事吧!”骆乔连忙跑到君远舟身边,将他扶到桌边坐下。“我看我们还是快离开好了。”
看到好不容易止了血的伤口又裂开,就像是她心底也裂了一个大洞。
“不行,现在还不能走。”方才全靠着一口真气撑着,他才能和吴进宝周旋片刻,如今他一离开,君远舟的额际立刻沁出冷汗,脸色也变得苍白。
当天下午,城里立刻贴出悬赏令,吴进宝出了重金要捉拿那名窃贼,而且进出范阳城的百姓也必须接受严密的盘查,晚上也实施宵禁,在城内首富吴进宝和节度使的双重压力下,官府抱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态度。
情势演变如此,就算君远舟此时要走,也走不了了,只好暂且待下,等风波平静一点后再见机行事。
表面上,为了掩人耳目,君远舟仍精神奕奕与城内商家应酬,评量可能的商机,但只有骆乔和五六知道,他的伤势并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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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伤容易痊愈,但那枚暗器上喂的毒却没那么好解。
暗器上的毒是一种名为“子午夺魂散”的罕见剧毒,刚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现象,伤者以为毒已解开,但是随着中毒的时间越久,各种症状也会开始出现。
伤者会在每天正午开始发热,体内像是有一把火到处流窜,烧灼每一寸肌肤,好不容易挨过这一关,到了午夜子时,又像是置身酷寒冰雪中,血液像是被冰冻似的,全身僵硬几乎无法动弹。
而发作的时间会随着毒性在体内的流转而渐渐变长,一开始只是子午各半个时辰,然后延长为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最后连中间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烈火焚身后紧接着转为冰寒蚀骨。
这样的煎熬持续整整半年的时间,才会夺去伤者的生命,所以有许多中毒的人熬不住冰热交替煎熬,便会自行了断来寻得一个解脱。
君远舟虽然已经服用精制的解毒丸,但也只能延缓毒发的时间,对解毒一点帮助也没有,子夜的毒发还好,在自己房间里至少不必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午间毒发时,有时在与人谈生意,有时在应酬,一方面要承受体内的痛苦煎熬,还不能显露出半点难过的神情,那才是最折磨人的。
这天子夜时分,解毒丸的效力和君远舟的内力压制不下随着血液扩散的毒性,从体内蹿出的至寒,让他无法克制的打着寒颤。
“还是很冷吗?怎么办?”骆乔小手拿着棉被往君远舟身上盖,在床边燃起一盆火盆子,秋夜虽然已经有点凉爽,但房内的温度却让骆乔忍不住滴下汗,可君远舟还是直打寒颤。
君远舟没有说话,盘坐在床上运气抵挡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席卷而来的酷寒,深锁的眉头,显露出他正极力忍受多大的痛苦。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那么贪玩,就一点事都没有了。”见一向俊逸伟岸的他,被奇毒折腾得失去往日的光彩,骆乔的内心又是焦急又是自责。
“你如果还要继续自怨自艾下去,就麻烦你闪边点,我还要加木炭。”虽然五六还是怪骆乔害主子受伤,但这几天她表现出来的难过和自责,当然让他说不出什么重话,可还是不愿意给她好脸色看。
“对不起……”骆乔连忙在火盆里加进一块木炭,让温度再升高一些。
她举手擦去额际流下的汗水,抬头看着双眼紧闭的君远舟。
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好过来呢?
如果可以让他不用再受这种苦,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的。
终于,君远舟长长呼出一口气,揪紧的眉头也稍稍舒展开来这一次的痛苦终于熬过去了。
“爷,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五六连忙扶君远舟躺下来。
骆乔见状,拧了一把湿毛巾,替他擦去额间的冷汗,惊觉才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就憔悴得厉害。
“君爷,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毒?”
君远舟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早就听过“子午夺魂散”的歹毒,只有独门解药才能解开它的毒性,但是他中毒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更不用说去找张德胜讨解药了。
除非……
不,他一生光明磊落,宁可忍受毒发的痛苦,也决不做那种事情。
又过了数日,君远舟和吴进宝商议好,吴家山头所出的高级木材,要运到君家全国的商号贩售,
如此一来,君氏多了木材这个市场,吴家也多了许多生意,可谓皆大欢喜。
既已达成共识,君远舟便准备要回转京城,听到这个消息,五六和骆乔两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收拾好行囊,只待君远舟向吴进宝辞行后,便可即刻起程。
“以后还请君公子多多指教。”吴进宝送君远舟出门,不住打躬作揖。
吴进宝先前因为涉足其他生意失败,让木业也出现周转不灵的危机,而且和陈永进的图谋,还需要大笔银子打通关节,和君远舟谈成这笔生意后,不但挽救了岌岌可危的生意,甚至拓展了未来的发展,让他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就笑逐颜开,自然也忽略了君远舟略显苍白憔悴的面容。
“哪里,君某还要靠吴老板的大力帮忙。”君远舟见这几天风头稍微平静,便赶紧将生意谈妥,趁此机会离去,怕是再待下去,纸就包不住火了。
两人热络的互相道别,像是很舍不得对方似的但只有他们心里知道自己打的是什么主意。
“时候不早了,君某该上路了。”君远舟见午时将近,如果不赶快离去的话,到时毒性发作就不得了了。
“那老夫就不送了,君公子一路顺风啊!”吴进宝站在大门前,目送他们一行三人远走。
待见不到他们的人影后,吴进宝随即敛起脸上的笑容,恢复平常老谋深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