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么?”我夹着黄瓜丝,甘玲瞥了一眼,伸手接过了碗。
甘玲吃黄瓜丝,我开电视,电视刚亮,甘玲就放下了碗,碗底干干净净。
“太少了,我煮碗面吧。”我端起碗进厨房,借着这点油醋汁又洒了一点生抽和葱花,用筷头沾了下尝了尝,放了白胡椒粉和一点点鸡精,挖了半勺猪油。
我越拖延,甘玲仿佛就越是急切,在厨房我听见外面的走动声,她显得格外焦虑。
我煎好蛋开始烧水后探头看了一下,她似乎已经焦虑过了劲儿,坐在沙发上,手指插在头发里,手掌遮着眼睛,半晌没有动。
甘玲略微抬头,电视屏幕折射出我张望的脸。
破天荒的,甘玲主动说:“我今天去光明幼儿园看表演。”
我回头看水还没开:“嗯。”
甘玲仍旧低着头,肩头高耸,头埋得很低。
我翻出挂面,捏了一束,水底咕噜噜地冒泡。
“她没正经上过幼儿园……她奶奶说,直接念小学就行了……是我,非要犟,非要送去李子幼儿园……”
郑宁宁未能表演的那个节目叫做《种太阳》。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
她没有长大。
水开了,我把面条摊在锅里,水汽蒸腾,我打开油烟机,我听不见甘玲的哭声,一碗面条,卧了一个煎蛋四个火锅丸子两片生菜,生抽放多了颜色略深,油花和葱花漂浮在面碗中。
我坐在厨房抠手指,面在哭声中变坨了。
第28章谁是反派
我把面端出来,面已经坨得仿佛一整块没有泡开的干脆面,甘玲的筷子尖插在里面搅动片刻,抖散了已经黏糊糊的面条,大口大口吸溜进了嘴里。
我不问,她不说,等她吃完我收起碗,电视上投屏出数个男人,相册像个万花筒,我一眼就看见了屏幕中央的一张光明幼儿园的舞台照片。
是艺涵正走过森林,和西蓝花相遇,她正在极其做作地惊讶着说:“你是谁?”
小孩子歪着头,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很大,像个精雕细琢的工艺娃娃。
艺涵才四岁半,俨然就是光明幼儿园的舞台之星,做什么都要站在最中央,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表扬她也要比别人多出半句她才心满意足,一头自来卷被妈妈打理得格外乖顺。
照片掠过艺涵的时候,我看见甘玲很明显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