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七岁了,也离得近,一个人上下学不是正常?”
“现在好多小孩十三四岁了还是大人接呢。”
“我们那会儿反正是不接,小孩自己扎堆跑跑,相约着回家了。”
甘玲把自己不接小孩说得理直气壮,给自己不负责任开脱。
“你知道能县晚上有醉汉,我大街上乱逛,你硬给我撵回去了。小孩才多大,七年前治安不是更不好?你就放心小孩自己回家,不还是不负责任。”
我不擅长跟人吵架,摆事实讲道理也不擅长,耍泼装疯更是不会,看过了太多吵架,千帆过尽自己还是嘴笨得不如个鸭子,只能故作严肃,尽可能深沉,学了点甘玲冷漠的皮毛,不求伤人,只求自己能把话说清楚。
“我是不负责任。这个事实就别探讨了。”甘玲转过头,把这话头硬给掐了,我好不容易说了句完整的占据上风的话,打在了棉花上,一时间有点儿着急,乱了方寸:“那,宁宁奶奶去世,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什么时候回的能县?”
甘玲忽然拎起我的衣领子,要把我往外扔。
我急中生智地抱住门框:“你不是拍了一千来张照片么!我看一百张,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论体格,我打不过甘玲,对方个子又高又有肌肉,论脑子,我已经被王炸了好几次,什么都比不过,只能开始讲条件换点什么。
门框被我抠下一层土来,甘玲一拽,我奋力地抠,一时间尘土飞扬,对方一只手拿着相框,一只手拽我,力有不逮,我站稳了。
甘玲松手,想了想:“你给我看二百张,我自己说一句我的信息。”
思来想去,我正要还价,甘玲一瞪,我像个砍价废物一样点头了。
一千多张照片,我能换5条消息。
正是下午,天气还热,我又抓了两手土,甘玲在院子里压了两下水,用瓢舀着凉水浇在我手上冲洗。
井里的水有一股清透的凉意,洗过手我晃悠着甩干,甘玲极为迅速地摸出手机。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我应该咬死一句话,不知道不管我不说。可是回过神来,甘玲看似节节败退把我带到她的住处,实际上已经换来了我的妥协,她大海捞针,我就是旁边端盆的那个傻子。
我相信应该找不到,但事在人为,天大的难事,做了个开头,奇迹万一就来了?
看了第一组二百张照片,我默默计数,最后把眼睛一闭,暂时歇了会儿。
闭眼的时候,我像个人脸识别机器,脑海中还反复过了每个人的面孔,如果我发现凶手,势必第一时间脸色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