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阳城内,郑乾望着紧闭的城门,长舒一口气。众将士围拢过来,关切之意尽显。
郑乾神色坚定,沉声道:“今日虽历经凶险,但我们守住了义阳。宋军绝不会善罢甘休,大家务必加强戒备,随时准备迎敌。”
接下来的几日,义阳城下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宋军每日都派出大量兵力,在城下不断挑衅呼喊。他们军容整齐,精神振奋,士气正盛。阳光下,那精良的兵器闪烁着寒光,和之前的宋军相较,简直是天壤之别。
郑乾站在城头,看着城下虎视眈眈的宋军,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此情此景,让他不得不认定,这定是刘宋即将大举攻城的前兆。
他眉头紧锁,在城墙上踱步思索。片刻后,他不再迟疑,即刻唤来一名兵卒,将一封信郑重其事地交予他,严词命令道:“务必立刻上报朝廷,不得有丝毫差错。”
兵卒领命,眼神坚定,小心地将信藏好。趁着宋兵撤退之际,兵卒悄然出了城。
然而,没走多远,便被一直密切监视城中动向的薛安都等人逮了个正着。薛安都目光如炬,迅速从信使身上掏出信来一看,果然与郑乾给自己的那封如出一辙。他嘴角微微上扬,又将信放入信使怀中,佯装无意地将其放走。
待信使一走,薛安都低声道:“事成了。”
萧奇应声道:“是啊,倘若郑乾未写此信,我们的这封即便能送入魏宫,只怕送信之人露出马脚,引得魏主生疑,那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薛安都点头道:“接下来,就静候魏主的反应了。”他忽然想起元景带来的那封信,问道:“不过,皇上的这封信何时送去魏宫为宜呢?”
萧奇思索片刻后道:“再过两日吧。魏主收到郑乾的求援信后,必定会仔细斟酌义阳的局势,他是否会增兵尚未可知呢。
但等他再接到我主的这封书信,相信他定然忍无可忍,必定会举兵前来。”
薛安都道:“不错,这魏主向来自负,看了咱们皇上的这封信他不生气得发兵来袭才怪。”
果不其然,郑乾的那封信顺利送到了拓跋余手中。拓跋余手持书信,微微蹙起眉头,陷入沉思。
他心中暗自疑惑,若刘宋真心想要攻取义阳,为何不在自己与吐谷浑于南阳大战之时动手呢?反而拖延至现在。
况且,义阳城池坚固,虽说城中兵员并非十分充足,可刘宋要想攻克也绝非易事。再者,倘若刘宋真的决意进攻,那自己调遣周边州郡的兵力去救援,应当也不成问题。
就在拓跋余沉思之际,宪嫄端着药缓缓走了进来。她柔声询问道:“陛下在想些什么呢?”
拓跋余不想让宪嫄为这些事情操心,便露出一抹微笑,轻声说道:“没什么。”接着,他自然地接过宪嫄手中的药碗,满含关切地说道:“你赶紧坐好,一定要小心腹中胎儿。”
宪嫄看着他,缓缓落座。两人又说了些温馨的话语,这段时日以来,拓跋余深感宪嫄对自己极为体贴。她会细心地喂他服药,在他疲惫之时轻声安慰。
这让拓跋余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宪嫄已经接受了自己。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满心欢喜地说道:“宪嫄,这段时日有你相伴,朕觉得无比安心。”
宪嫄微微一笑,回应道:“陛下莫要多想,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拓跋余却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宪嫄的眼神中增添了几分温柔与关怀。
然而,他并不知晓,宪嫄心中另有一番思量。她之所以对拓跋余这般体贴,实则是为了弥补曾经对他的亏欠。
宪嫄瞧见拓跋余望着自己,神色间竟有几分发愣。她忙不迭地开口道:“陛下,该喝药了。”
拓跋余微微摆首,缓缓说道:“朕这伤势已然好得差不多,这药不喝也罢。”
宪嫄蛾眉轻蹙,一脸认真之态,言辞恳切地说道:“这如何能行?这伤要彻底痊愈还需些时日,在此之前这药断不能停。”言罢,她便欲抬起药碗喂他。
拓跋余笑着抬手制止,道:“朕自己来即可。”
宪嫄顿觉有些羞涩,脸颊微微染上一抹绯红。她轻轻放下药碗,轻声叮嘱道:“那陛下赶紧喝药,莫要等药凉了,药效不佳。”
拓跋余取过药碗,一饮而尽,而后说道:“有劳爱妃费心了。”
宪嫄微微低头,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心中深知,自己的这般行为并非全然出于真心。可此时此刻,面对拓跋余的温柔相待,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惧意。
倘若拓跋余知晓了她最初的目的,那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将会变成何种模样呢?宪嫄的心中满是矛盾与不安。然而,拓跋余却全然沉浸在宪嫄的温柔之中,对她的这些心思毫无觉察。
宪嫄见拓跋余眉间似现忧虑之色,心中暗自揣测或许是政务令其烦忧。她不愿打扰,遂起身告退而去。
拓跋余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别样的情愫。就在这一瞬间,他长久以来的勃勃野心竟似乎在缓缓消散。
他不再一心渴望占领他国领地,就连行军打仗也不再是他所执着追求之事。当下,唯有尚未收复的南阳依旧是他心中的一个疙瘩。而此刻他心中只想守护好宪嫄以及他们之间的孩子。
然而,这美好的愿望却在短短两日之后,就被刘骏派人送来的一封信彻底击碎。
信中的言语令他怒不可遏,刘骏竟邀他前往义阳决战,且信中还笃定他决不敢应战,这简直是对他的莫大侮辱。
他当即下定决心,定要让刘骏为其放肆言辞付出沉重代价。他随即整军备战,准备奔赴义阳与刘骏一决雌雄。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心中的斗志被完全激发。此刻的拓跋余,又再度变回那个勇猛无畏的君主。为了尊严与国家的荣耀,数日后,他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