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那是他不得已的自我续航。
偌大的宫殿常常只有他一个人,清冷得仿佛要生出冰来了,即使在阳光之下也感受不到什么温暖,他浑身都散发着寂静而孤独的气息。
当时他的身体状态也非常的糟糕,杀一个强者又全身而退,再躲避追杀逃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偶尔他想过悄悄靠近这个孤寂的人,想近距离看一看他,但又怕无力隐匿行踪,便只能一次次作罢。
但不知是何时起,他的心开始躁动,开始感到不甘,变得渴望不可触碰的那个人,他越是逼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越是难以自抑,于是他跟了过来,他就在他的身边,只要他想,今日的接触,今日的轻薄迟早是会发生的,他图谋不轨,所以他的爱本就是一种冒犯……
殷九渊的睡相非常的宁静,宁静得令人心慌害怕,怕他不知不觉中,就从一个睡去的人变成了一个死去的人。
不知过去多久,他冷静了下来,然后摸了摸殷九渊的心口,感受到微弱的心跳,尝试灌输一些灵力进去,结果却毫无变化,灵力甚至逸散了出来,他的心沉了下来,紧接着感到一丝悲哀。
殷九渊最初走向他应该就是为了在他睡在路边的时候让傀儡将他送回房间去,只是被自己吓到,多精神了一段时间,于是他抱起殷九渊,披着月色慢慢地走了回去。
第260章
这山庄底下埋了三个水属法器,楚宁本就因逃命而受伤,至今也没有痊愈,这样的环境是再适合他疗伤不过了,但这于他而言的洞天福地却对段渊没有除了降暑外的任何好处。
段渊从沉睡中醒来时,一眼便看到了伫立于窗前的人影,他愣了一下,那人穿着傀儡的装扮,他微微晃神,想起了昨晚,对,昨天夜里他并没有在房间内等着睡意,而是出了门,但现在他却是在自己的卧室,他是被傀儡送回来的吗?傀儡为什么还留在他的房间没有离开?
而被认作傀儡的楚宁感受到段渊呼吸的变化,猜他可能醒了,便转身去看他,床上的人睁着眼睛,眼底还有未散的茫然,他沉思了片刻,走了过去:“睡醒了吗?”
“……”段渊的眼睛蓦然睁大,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他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靠近的楚宁,无声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刺痛传进心口,不是梦,是了,他想起来了,昨夜他的确准备让傀儡送他回来的,但是,他却遇到了不应该存在这里的人。
“楚宁……”段渊喃喃唤了他一声,伸手抓住了楚宁胸前的衣服,将他拉到了自己跟前。
楚宁微诧,伸手撑在床上才不至于摔在段渊身上,他笑了一下,看他的他脸,心情愉悦,能说真不愧是尊上看上的人吗?相貌果然出众,他道:“看来你已经醒了,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吗?”
段渊自然记得,松开了手,心中也有些遗憾,他睡去了,也不知道后面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他攀上楚宁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问:“你还想继续昨夜的事吗?”
楚宁心下一颤,猛地扣住段渊的腰,段渊撞进了他的怀里,他沉默了片刻,想起了段渊的身体,又松了些力道,他说:“我没见过身体比你还差的修士,更没见过像你这般处在生死边缘上的修士还可以跳脱至此的。”
“……所以你什么都没做?”段渊瞪圆了那双桃花眼,紧接着他语气微怨道:“你这家伙在我醒时那般嚣张,轻薄于我,连尊上都不怕,我没了意识又做了君子了?”
“你很失望?”楚宁挑起他的下巴,眯眼问:“你自己的身体你不清楚?”
“原来是这个啊。”段渊笑了起来,他说:“我以为你是有贼心没贼胆,与我嘴上逞威风呢。”
“不敢有贼胆。”楚宁起身,从善如流地从衣架上取下衣服披在段渊身上,他说:“你就像个纸糊的,怕一个不慎你就碎了。”
段渊没有说话,其实关于身体,他也不知道这一世为什么会差成这个样子,按理来说,他炼化了黎号镜,身体即使不会有好转也不至于溃败,但是他这一世的身体却比之前三世腐朽得快得多,若无干预,他甚至无需等到谁来杀他就自个一命呜呼了。
段渊将身上披着的衣服穿好,楚宁紧接着又递过来了一件,他疑惑地看楚宁,现在是夏日,外穿一件就够了,而且他来这里可是避暑,虽然很没有必要,但是享受最重要,若是再多穿一件,这避暑还有什么意义?
楚宁看他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便直接将衣服套在了他的身上,并说道:“这里虽然是避暑的,但是温度还是太低,寒气重,你的身体太差,不要着凉才好。”
“我不要,我热!”段渊将衣服脱下来扔在床上,然后自己下了床,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了房间,以他对楚宁的了解,楚宁怕是会强迫他将衣服穿上。
▓
楚宁看他幼稚的行径,一阵沉默无言,他看了看床上乱糟糟的一团,皱了眉头,他没有过被人伺候的好命,生活上的事想来要自己打理,但段渊不同,他的房间应该是有傀儡整理的,所以做任何事都不用考虑后面麻烦的事,但……
他抿了抿唇,将那件衣服拿了起来,看着床迟疑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先去找段渊。
段渊应当是金贵的主,他怕热,便有人为他建造了这么大一座庄园,底下埋三件法器,只为给他避暑,几十只制品精良的傀儡为他所用,尊上应该非常宠爱他,否则尊上的行宫怎么独他一个,众修士敬他重他,任何地界都畅行无阻,却自困一隅,若非自己胆大包天,擅闯了行宫,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资格触碰到这个如妖精一样能蛊惑人心的人,甚至没有机会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