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倒豆子似的描述了家里的两老和那只养了半年多的黑猫,再期期艾艾的像他刨根问底起来。
共翳的回答也精简极了:“死了,死的很早。”
阿籍沉默,问什么都是错的。她的过去一片柔和,而他却坎坷不平犹如海岸侵蚀着的崖壁。
至于流放的理由,共翳也是三缄其口。
“这是男人的事情。”
阿籍软磨硬泡,才得到点实际意义的解释——他出的机谋,奇兵偷袭,却不料落得全军被屠戮的下场。
“那……”
阿籍鼓足勇气:“你都打算要忘了……脸上的刻字都剜掉了,只要有机会,我们……”
共翳瞪了她半天,才解释:“刻字是楚人的侮辱,不杀,比杀更侮辱。”
又继续开口:“流放是本国人的……”他很认真的斟酌着用词,阿籍在旁边帮着指引:惩罚?意志?还是……
身体和身体契合了,思维却存在着天堑一样的鸿沟。
这样的国仇家恨,离她毕竟太远。她心疼这个男人身上数不清的伤痕,却没法对他那个遥远的国家和所谓的荣誉尊严产生直接的共鸣。
理解和感同身受毕竟不同。
楚人和越人不都是中国人?谁亡谁兴不是一样?战国之后秦统一天下,秦后有汉,还有一朝又一朝的成王败寇。
阿籍指着自己,努力想解释自己和他的“传承”关系。张了半天口,终于还是组织不起来语言。
这要比君生我未生之类的复杂的多,况且,几个月看不到一点儿文明的迹象,她自己也糊涂了。
万一一个搞不好,现在就是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战国古地。
阿籍彻底地忧郁了,不经意想起电视里穿越到明朝的女人做鸡尾酒唱黄梅戏的剧情,更加觉得讽刺——唱个鬼哟,人听的懂听不懂都还是个问题。
她也曾尝试着唱了几首温温柔柔的小情歌给共翳听,结果就是花更多的时间来解释歌词的意思和那些典故传说。
牛郎是什么地方人,织女是哪里的神仙怎么就有这么奇怪的神仙,还有玫瑰又是什么东西,怎么就代表爱啊不爱啊……
共翳除了常用的古越语,似乎还会点别国文字,像是死对头的楚语、吴语,阿籍给搅得一头浑水,耳朵边全是鸟语花香:“我不知道,我也学不会……我嘴巴渴舌头疼……我不唱不学了行不行啊!”
除了嘴巴被胡子遮着,共翳的五官是真的漂亮,充满攻击性的那种男性美。
阿籍剥了树皮编了根绳子扎头发,顺便也帮他把头发束起来。共翳安安静静地背朝着她跪坐着,脊背笔直如松。
阿籍抓着他的长头发拧成一把,牙齿咬着绳子一头,另一手攥着绳子绕圈。绑完了头发又嚷着要剃胡子,她笑得酒窝都歪了,共翳也只斜着眼睛横了一眼她:“不行。”
他有他的原则,不同意,那就是不同意。
太阳渐渐偏西了,木头盖子也做的差不多了。几张粗糙的长木板放在土坑上,木板上再压石头,严丝密合。
阿籍把豢养的动物都赶进山洞,两人在石炤旁吃饭。
天气实在太热了,他们晚饭就着凉水嚼肉干。阿籍不时的往自己和共翳身上拍打,一只蚊子、两只蚊子……
“在我们那,随便买个枪手啊雷达什么的,一下子就全杀光了。”
共翳束着头发,大半张脸都在火光下露着,锋眉星眸,鼻子跟雕刻出来似的,颊边那块凹疤突兀的刺眼。
“那个池子,做什么用?”
阿籍抹去胳膊上的蚊子血,把肉干塞进嘴巴里:“唔唔,吃完了再说。”
共翳看着她,眼底的锋利渐渐又柔和起来:“说吧,吃完了还有事情。”
阿籍脸红了,又“有事情”——这地方一没安全套二没避孕药的,能不能不要天天晚上都“有事情”。
“我们以后……生理问题,阿呸,排泄的东西都往那个池子里集中起来,好不好?”
共翳眉毛抖了一下,排泄?
阿籍指手画脚的比划完,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