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了三次顾折枝在哪里,都没人理会他。
就在苏执想甩手走人之时,顾折枝终于姗姗来迟。
如今天气渐暖,顾折枝穿了身明艳的红裙,大袖衫上绣着大片大片雍容华贵的牡丹,发间戴着金色步摇,通身都带着令人逼仄的贵气。
她看到苏执之时还是有几分诧异的。
她原以为苏执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实在没想到苏执看起来还挺年轻,也不过就是而立之年的样子。
面容还生的挺清俊。
而苏执看到顾折枝的时候也愣了片刻,他从前在萧子骞的二婚婚礼上见过顾折枝一次,那次顾折枝一身狼狈,看起来清秀瘦弱,实在是很不起眼。
他当时被挤在人群之中也只是匆匆一瞥她,当时没什么印象。
可今日真正见到了顾折枝,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局促感。
他倒是没想到顾折枝会如此的明媚自信,艳丽非凡。
“臣女见过苏大人,苏大人久等了。”顾折枝淡定从容地走到苏执对面坐下。
她坐下后便提起茶壶给苏执面前已经空了的茶杯满上,“苏大人请喝茶。”
她一举一动熟稔自然,仿佛这里就是她的主场,她就是这里的主人。
苏执这个“客”在她面前就是矮那么一头。
在她这举手投足的一息之间,苏执立刻打起了精神,他已然明白顾折枝并非善茬。
“顾姑娘客气了,顾姑娘今日特意找睿王殿下叫在下前来此处,到底想做什么?”苏执冷声问她。
他开日就说出了是睿王让他来的,并非他自愿,这不就是在告诉众人,她跟睿王关系不一般么。
这心够黑的。
不过玩政治的心都脏。
顾折枝笑着看他,“我就是想问问苏大人,为何要在朝堂之上说我不尊礼教,不守妇道?”
苏执皱眉:“在下只是直言不讳罢了。”
“那敢问何为礼教,何为妇道?”
“女子在家从父,在外从夫,相夫教子才是一个女人应该做的事,顾姑娘难道没学过女训吗?”苏执高声质问。
顾折枝摇头:“没学过。”
苏执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坦诚,他噎了下又道:“那顾姑娘就回去好好学学何为女训,在下相信顾姑娘看过之后就不会再问这个问题了!”
“我不会学。”
“什么?”
顾折枝看向苏执,“我并不认为自已有哪点做错了。我从未苛待过府中下人奴仆,也没有打杀将军府的侍女妾室,更没有一刀捅死我那变了心的夫君,我不过就是一心要与夫君和离的妇人,我何错之有?”
她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反问苏执,“难道苏大人觉得,女子就应该被抛弃,被羞辱,被打骂,不反抗不还手才叫尊礼教吗?”
她轻啧一声,“那我敢问苏大人一句,若一个女子在夫家被欺凌至死,苏大人会尊称这样的女子为什么呢?”
苏执深深地皱紧眉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大人是什么意思呢?”顾折枝嘲讽一笑,“苏大人,在你当我是一个女子之前,是否应该先当我是个人?”
苏执被顾折枝那双冰冷的眼眸扎的一时失声。
“至于不守妇道,呵……”顾折枝冷笑,犀利的眼眸死死地盯住苏执,“苏大人只凭借几句流言蜚语就如此诋毁我,难道不知人云亦云的道理吗?苏大人的圣贤书就是教大人如何去欺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将她钉在私德有亏的耻辱架上,用言语杀死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