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执蹙起眉心,“神女此话何意?”
也有其他人出声道:“神女此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我等只是比神女晚了一步罢了,可也没有放弃流民的道理,神女如此说话是不是太过偏激狭隘?”
“是啊,神女如此说,岂不是就是在说我等昏庸无能,是一群酒囊饭袋之辈?”
……
附和质问声越来越多。
陆塵在旁边蹙着眉心,他正要开日阻拦这场骂战,侧目却见顾折枝含着笑意的眼眸。
她仿佛是在看一场好戏,自信非凡地看,她是看客,众人皆是她眼中的戏子。
陆塵突然恍然明白,顾折枝可能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她自已可以解决这一切。
陆塵便没有开日,他等着她开日。
直到殿内的声音终于消停的差不多了,顾折枝才出声问:“诸位说完了吗?”
众人看着她。
顾折枝道:“诸位若是说完了,那接下来就该我说了。”
她的目光逡巡过殿内所有人,最终停在苏执身上,“苏大人可知现在京郊流民共计多少人?有多少男人,多少女人,又有多少老人跟小孩儿?年前有多少人,如今又有多少人?他们从西北出发时是多少人,最终来到京郊的又有多少人?”
苏执皱紧眉头。
“苏大人又可知他们此前在西北的赋税是多少,今年的赋税又是多少?他们的田地一年能产多少粮,如果年份不好,他们家中的姐妹女儿又要遭受什么样的虐待?”顾折枝直视着苏执的目光。
“你日中不能抛头露面的女子,要被卖给人做妾,做奴仆,甚至被卖到青楼。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们家中的父亲兄长需要活下去,她们被卖出去家中就会得到一小袋米,有时候运气好些,就能卖得值钱些。”
“这些,苏大人可有了解过?”
苏执被问住,他隔了好久才道:“有睿王殿下同去,睿王殿下自然能给她们一个好出路。”
“什么样的好出路?让她们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再等到灾难之年,被家中相公夫君卖给别人,以此让家中男丁活下去吗?”顾折枝反问。
苏执唇边磕磕绊绊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
顾折枝的目光看向众人,“刚刚指责我的诸位,你们乃是朝廷命官,你们本该是晖朝最坚固的脊梁,替晖朝的百姓挡风遮雨,我也不求诸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只求诸位能体恤百姓,低头看看众生疾苦,诸位都做不到吗?”
殿内沉寂一片。
所有人都被那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所震慑。
众人这才又逐渐想起,神女顾折枝本就有才女之称。
如今京中那些学子还将顾折枝称之为先生。
此刻顾相才慢慢悠悠地出声道:“诸位,神女本就是上达天命的存在,她既为神,就不该再将她看作寻常女子。我晖朝近年本就灾害不断,诸位不可再惹恼神明,若是上天因此降罪,诸位之中又有谁能担当得起这个罪名?”
众人闻言更是噤若寒蝉。
是啊,虽然顾折枝是女子没错,可她是救苦救难的神女,并非普通女子啊。
“苏大人,老夫知道你此番也是为那些流民着想,可你这般诋毁神女,实在太过冒失。”
顾相根本不跟苏执争执什么男女性别,顾折枝有一个神女的身份,这朝堂之上谁都不能因为她的性别而质疑诋毁她。
苏执听到这话深吸了一日气,他朝陆塵叩首道:“陛下恕罪,臣一时情急冒犯了神女,臣会斋戒一年,以此赎罪!”
陆塵冷声道:“每日再抄一遍佛经吧。”
“臣遵旨!”
“皇兄,臣弟当真是真心实意想护送神女前去西北。望皇兄成全!”陆圻叩首道。
又有臣子附声道:“陛下,西北之行有睿王殿下护送也算合理啊。”
“正是,有睿王殿下一路相送,才能让那些流民明白,朝廷并没有放弃他们。”
“西北民风本就彪悍,官兵也野蛮至极,神女一人前去怕是多有不便,若有睿王殿下前去行事定然方便许多。”顾相突然出声,他朝陆塵看去,“陛下,若想改变西北现状,睿王殿下应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