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所有内容一并删除,只给他发了一条:我要走了,如果你能看见,无论如何尽快联系我。想你的暮暮。
她以为这条信息也会和以往无数条信息一样石沉大海,不会有任何回复,可是在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姜暮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亮了,就像感应一样,她几乎同时睁开眼,看见被照亮的天花板怔了一会,才想起拿过手机,那个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的账号突然回了一条信息。
朝:明天上午我会让三赖去接你,见一面吧。
姜暮猛地坐起身盯着那条信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激动得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后来姜暮便没再睡着,天刚亮就已经穿戴整齐联系三赖了。
她还记得那天并不算是个好天气,一大早就阴云密布的,甚至还有些阴冷,着实有些反常。
她穿着一条浅色的连衣裙缩着手臂很早就等在路边,三赖开着他的白色小车来接她。
车子开了很久很久,久到姜暮以为都要出省了,可其实也不过两百多公里。
怀着忐忑的心情,姜暮一路上眼神紧紧盯着窗外,车子下了闸口开到了另一座城市,这里算是附近唯一有机场的地方,比起铜岗,这边要稍显发达,高楼也相对多一些,车子开进市区,随处可见的购物广场和办公楼,靳朝发给三赖的地址在一个巷子内,堵了一会才把车子开进去,里面是单行线,三赖将车子停在路边,右手就是那家蓝色门头的休闲吧。
他告诉姜暮:“有酒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姜暮侧过头去看了眼门上挂着的“欢迎光临”木牌子,忽然开了口:“你早就联系上他了,对不对?”
三赖没有说话,姜暮转过头看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三赖眼神凝滞空洞地盯着前方,又突然耸了耸肩:“有酒这么交代的,你自己问他。”
姜暮渐渐拧起眉,三赖提醒道:“上去吧,他在二楼。”
……
这是一家吃甜品喝鸡尾酒的休闲吧,只不过中午前后人很少,一楼是点餐的地方,二楼和三楼是接客区,姜暮顺着楼梯一层一层走到了二楼。
二楼也依然没有人,桌椅都是空的,只有靠窗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在听见姜暮的脚步声时,他望向窗外的视线缓缓回了过来。
斑驳的阳光透过桐树叶子的缝隙照在他的身上,那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像幕布一样映着那些微微晃动的细碎影子,一双整齐的剑眉下是浓烈如墨的深邃眼眸,在看向她的那一瞬,漆黑的眼瞳里是诉不尽的岁月年华。
很多年后姜暮都始终无法忘怀那一幕,那是…她对靳朝最后的印象。
她还记得那次见面,从她在靳朝对面坐下来后,他们就望着彼此笑,没有任何言语,只是这样深深地看着对方,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也有分别在即的悲伤。
她也记得靳朝给她点了一杯咖啡,一杯有着淡淡肉桂味道的香草拿铁。
他先开了口:“这段时间,担心坏了吧?”
不说还好,一说姜暮满心满眼的委屈都流露了出来,她问他:“你任务结束了吗?”
靳朝双手交握在咖啡杯的把手上对她说:“快了。”
他身上的衬衫是临时借来的,有些不合身,为了不让姜暮看出破绽,他把短了一截的袖子卷到了手肘处,倒也清爽干净。
她又问道:“那晚的夜明珠你看见了吗?”
他垂眸浅笑:“看见了。”
姜暮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所以你没在车里,爆炸的时候你不在车上对吗?”
靳朝不动声色地端起咖啡送入嘴边,也毫无痕迹地躲开了姜暮的触碰,很细微的动作,然而姜暮的心脏却没来由地沉了一下。
她脸色紧绷地盯着他,眼眸里噙着难以掩饰的难过,他喝了一口浓苦的咖啡,将杯子放回原处,低垂着视线对姜暮说:“我不是神,其实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姜暮的目光开始闪动不安,她出声问道:“什么意思?”
靳朝抬起视线看着她不安的样子,本来脸就不大,这段时间瘦得只剩颧骨了,他的眉峰轻轻皱起,又迅速挪开视线看向窗外,眼底的情绪被他及时隐藏起来,对她说:“你妈怎么样了?”
姜暮低下头来,声音哽咽:“手术过了,虽然还算顺利,但还在恢复期,具体情况要等过去以后才知道了。”
靳朝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早点过去,人要是生病还是有家人在身边好。”
姜暮眼里浮起一层水汽:“之前还问你要不要和我去南京,现在我自己却去不了了,你会怪我吗?”
靳朝回过视线,黑沉的眸里是缱绻温柔的光,声音很低很沉也很坚定地对她说:“你还年轻,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但是你妈等不了,人经过大手术心情很重要,你陪在她身边她会舒心一些,对康复也有利。”
姜暮紧紧抿着唇没说话,听见他继续说着:“那次你问我以后的打算,我对你说等晚几天再给你答案。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我们的关系,说起来总有些违背常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