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见你顺便借一下变形课的作业。
主要是想借作业吧?
塞德里克擦着喉咙发出了一些气音,嗓音比营业模式的时候要低沉得多让他想起了麻瓜记忆里的母亲打电话时提高的嗓音,对家里人说话时和讲电话时她完全不像同一个人他听出这是在家里、房间里,他们两个人独处时对方作为堂兄才会发出的声音。
在寝室,今晚吃完晚饭我拿给你。
谢啦。
对话终结。其实他的目的仅限于此,已经没别的好聊了。
奥瑞恩盯着黑湖上的一点,放空了脑袋,有点后悔刚刚在图书馆没顺便借一本书,刚睡醒的他也并不困,现在坐在塞德里克旁边非常无所事事,但有求于人才得到允许就直接离开也不是很有礼貌,只能这么干坐着发呆。过了一会,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塞德里克手中的书,页面上不起眼的地方标注了书名,叫《被借走的星辰》。
讲天文学的书?论文?
不,小说。
麻瓜小说?讲什么的?
不,巫师小说,归类应该是爱情小说吧,随便拿的,我也不大清楚。
越听越不像你会借的类型?
我倒不这么想。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让奥瑞恩的视线模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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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瑞恩?这本书是你的?】
他记得身为学者的父母在饰演和睦家庭几年后,又重新意识到自身对学术的向往,两个人都决定放弃家庭投身学术。那是他这个包袱被丢去伯父家不久后发生的事情。
【不要总是看这些没用的东西,多像我们塞德一样,看点有用的。】
奥瑞恩当时在和塞德里克下巫师棋,被伯父问话的时候还在想下一步要怎么走,突然被搭话根本没反应过来,然后就被噼里啪啦讲了一堆,这让他满脑子都是问号。他过了一会才看出伯父手里拿的是一本麻瓜漫画,他们家住在一个麻瓜村落附近,这本书出现在这个巫师家庭里,很显然只能是借来的东西,仔细想想就能明白,那只有可能是塞德里克的。
坐在他对面的男孩局促极了,尴尬、羞耻和不安让他像被施了静音咒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奥瑞恩是可以直接否认的,但是他并不真的是一个寄于人屋下的孩子,他不害怕被嫌弃讨厌。他也是可以为(至少在伯父眼里)犯错的堂兄默认下这个莫须有的指责的,可他处于已成年、同时还未成家立业的精神年龄又意识到,这是个错误的教育方式。
【我觉得有没有用不应该是由伯父来界定的。】他对一个年长的亲族这么说话,其实非常没有礼貌,但他不是很介意,因为他并不是真的在说给这个人听,【一份作品可以出版说明它就是一份艺术品,说明有部分人群认同它。它的内容是否正确、有意义应该由我们自己来判断,而不是由伯父你来决定,毕竟,你的想法只属于你自己。】
他在桌下拉了拉塞德里克的手,男孩错愕地看着他。
【我觉得我和塞德里克可以做任何事情,我们可以自己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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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的言论不像一个孩子,可能是他说话说得最像学者父母的时候,所以伯父面色阴沉地沉默了一会,还没有来得及回复,就被察觉到氛围不对的伯母打断了。
他能够理解生为人父,伯父会担心价值观还不健全的塞德里克受到错误的影响,在对方眼里,麻瓜的作品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奥瑞恩当时只是想维护一个孩子的自尊,所以算是比较片面地进行了反驳,即使这让他和伯父的关系直到现在都不大愉快,但他也不后悔,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他最终被分院帽分去了格兰芬多而不是赫奇帕奇。
为什么最近总是会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奥瑞恩意识到自己最近总是昏昏沉沉的,过去的回忆碎片地、错乱地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睡觉时似乎也经常做古怪的梦尽管他醒来之后就不记得多少了,但仍然记得那种扭曲的错位感似乎有一点不大对劲。
当然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一阵强风突然吹散了奥瑞恩的思绪,鼻子一痒,他别过头在塞德里克的反方向打了个喷嚏。还没缓过劲来,就感觉脖子上一暖。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别穿太少。
一条黄黑相间的围巾围在了他的脖子上,带着塞德里克的体温,明明小时候他和塞德里克有得是更加亲近的身体接触,可不知为何他却在现在感到了坐立不安,这让奥瑞恩有点不好意思地摩擦了一下鼻子,沉默了一下才忍住了移开目光的冲动。
噢谢谢。
跟我说什么谢谢呢。
塞德里克倚在树上,一只手按在书上不让风吹乱了书页,一只手整理着他脖子上赫奇帕奇色的围巾,比他体温略热一点的指尖擦过了他脖子旁的皮肤、下巴、脸颊,然后揉到了他那头乱翘的天然卷上,越发地让他感到莫名的局促。
不要像揉狗一样。
我才没有。
即使是在树荫下,堂兄笑起来还是感觉整个人都在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