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噢……”
林叶然说:“但是现在有个问题,人人都加班,等于人人都不加班,‘深潜’项目那么复杂,我隔壁那个姓沈的,和我一样也是主管,都不知道该提拔谁。要我说他年纪那么大,早该把职权都给我了,我能永远住在研究中心。”
时渊:“噢……”他想了想,“林先生,您真的是个工作狂啊。”
“是么。”林叶然不以为然,“怎么可能呢?”
就像酒鬼不知道自己是酒鬼。
工作狂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工作狂。
林叶然又说:“总之,自从你们去尔顿开始,整个数据中心忙得没完没了,我都觉得自己折寿了五年,至少五年。”他猛灌了一口咖啡,笑了,“但这又有什么办法?战士在前线,我们这种干脑力活的,当然也要努力。你呢?时渊,你最近在做什么?”
时渊就告诉他,自己最近在叠纸花,还讲了手工厂里的趣闻,比如有人摔倒了,压扁了大堆纸花,比如那几盆真的雪见花被小心养着,众人对它们跟供祖宗一样,要水有水有阳光有阳光,活得格外滋润,又比如说每个人叠花的手法不同,有两个人还因为哪种叠法更好看,差点吵起来。
林叶然专心听着。
等时渊差不多讲完,他接了个电话,是组里有急事要他回去处理。
林叶然和时渊讲:“那我先走啦?”
“好呀。”时渊说。他看到,林叶然还戴着严歆的“狗牌”,细链子在光下闪着银光。
林叶然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和时渊说:“加油。”他不习惯说这种话语,别别扭扭,“我相信你们能做到的。”
“好哦。”时渊说,“谢谢你。”
林叶然点头,时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研究中心的门口。
临出发的前两天,时渊找到了王妤和吕八方。
兜兜转转,两人又当回了军医,随部队四处奔波,不方便离开。时渊就去驻扎地找他们,进到帐篷内。
医生的帐篷内还是放了不同器械,时渊已经能认出一些了,但不多。
吕八方和王妤跟他讲了军队的事情,尤其是他去尔顿,不在这里的日子。
他们说,傅修中将一直指挥,很快重建了防线和据点,井然有序地处理黑水晶和怪物;他们说,战士们士气高昂,全心全意为去尔顿准备;他们说,所有人都在为“深潜”的执行者祈福。
王妤盘腿坐在软垫子上,身边是摊开的医疗箱,她刚刚在清点药品。
她笑说:“好像我们刚见面,你也是坐在帐篷里。”
“是啊。”时渊也坐着,用尾巴围住自己,“你还教我怎么认硬币,告诉我城市是什么。”
“我记得。明明都过去好几年了,还像昨天一样。”王妤支着脑袋,她的眼尾多了几条皱纹,笑起来就更明显了,“我还记得你那条打结的尾巴怎么也解不开,淋了肥皂水也没用。时渊,只有你是一模一样的,好像永远不会变。”
她又翻着腰包,拿出一枚硬币:“对了,认得这个是什么吗?”
“五毛钱。”时渊回答。
“对,当时我抛硬币,说正面是你不喜欢陆上将,反面是陆上将不喜欢你,结果硬币立起来了。”王妤讲,“我一
直带着它,遇事不决就抛一抛,结果它再没立起来过。”她叹了口气,“我每次问它我能不能发大财,它都告诉我不行。”
吕八方插话:“时渊你不知道,她每次都神叨叨地拿着那个硬币,说这玩意儿肯定有灵性,得供起来。整天抛啊抛,弄得我头都晕了。”
王妤耸了耸肩:“它是真的准,不是么?”
“是啊。”时渊笑了。
他们闲闲聊了一会天,到了分别时刻。
王妤说:“时渊,我会想你的。”她依旧是笑的,“我还记得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你是从城外来的,你身上有荒原的风的味道。”
吕八方刚刚唠叨了一大堆见闻,讲得口干舌燥,最后也不知道该说啥了。他捏了捏时渊的肩膀,说:“……时渊。”
时渊:“嗯?”
吕八方犹豫再三,最后说:“其实,人是不能生蛋的。那些真的只是指南针,不是我的蛋。”
时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