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
一个弹孔出现在她眉心,溅出来的不是血,而是大片大片的、多彩的雨水。
雨水喷溅在墙上,她缓缓倒地,一只白蝴蝶恰巧降落,吻在她鼻尖。很快所有蝴蝶也一起死了,敛着翅膀坠地,它们和女人一齐化作了水流,淌向众人脚下。
“这里安全了。”陆听寒说。
旁边有个战士犹疑道:“她……她刚刚是不是想说什么?”
“感染者是没有语言能力的,也不会沟通。”陆听寒说,“多让她活一秒钟,她就会开始攻击我们了。”他扫了一眼那战士,“去楼下让他们别搜了,回7号车库。”
“是!”战士不再犹疑,敬了个礼,小跑着下楼。
二楼就剩时渊和陆听寒了。
时渊知道陆听寒说的是对的,那女人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怪物了,将人类视作猎物。他却想起,女人探身向窗外不知要够什么东西。他走到破窗边,探头看去——
他的眼睛被微光点亮了。
他看到了一朵方才绽放的雪见花。白色花瓣沾了几点雨水,斜斜开在缝隙的泥土中,娇嫩欲滴,雨后的风中有它的淡香。
她想摘一朵花。
平日时渊是喜欢花的,现在他想,不如让这朵花留在这里。或许某一天,还会有蝴蝶亲吻它。
他问陆听寒:“刚刚那个怪物在想什么?她也在想家吗?”
陆听寒走到他身边:“嗯。”
“她说我是‘灯塔’,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有可能是走马灯,死前说出了呓语,我见过这种情况。”陆听寒说,“可能也有别的含义,我们会弄明白的。”他顿了一下,“至少你会弄明白的。”
“好吧。”时渊说,“通讯还没有恢复吗?”
“没有,我准备派人去数据中心,手动开启权限。”
“能成功么?”
“总要试试看的。”
车库里,搬运工作还在紧张进行。
他们并肩而立,眺望远方。
一辆辆绿皮电车沉默着,远处是城市街道,能源塔、太阳能板和白色风车。荒原上巨大的风暴云正在接近,它铺天盖地,摧枯拉朽,放在古时想必会被诸多壁画刻录,称之为天灾亦或者神罚,风阳城就像是狂浪中的一叶扁舟,就要被淹没。
时渊拉住陆听寒的手。
云中闪电一团团热闹地炸开,姹紫嫣红,浮翠流丹,争着要夺人眼目。他问:“那像烟花吗?”
“嗯。”陆听寒回答,“很像。”
“真好看呀,和我想象的一样。”
陆听寒没答话,低头,亲了亲时渊的侧脸。
风从破窗子呼呼吹进来,带着潮意,又一轮落雨要开始了。
雪见于风中摇曳,他们在废弃车库里手牵着手,看城市与云中的烟花。
在街道尽头,倾轧的乌云下,数据中心的最顶端光芒明灭。
它很微弱很不起眼,仿佛一个错觉。
它亮起一盏小小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