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陆听寒说,“我就是顺道来拿点东西。”
蔡德元曾是后勤兵。
陆准和虞轻眉不管家事,蔡德元定期给陆家送米送油送物资,偶尔还打扫卫生、照料花草。陆听寒从小见过他不少次,叫他一声“蔡叔”。
而这是陆听寒在主城住过的老房子。
有段时间虞轻眉要留在主城研究中心,他们搬过来住了一年半,又回去风阳城了。
老房子到处都是灰尘。
蔡德元被呛得咳嗽,打开窗子透风。陆听寒径直去了自己房间,从床下拖出几个纸箱子。
箱子里也是他儿时的物件,他一点点翻过。
“对了!”蔡德元在客厅说,“这里还有一板退烧药呢,就在抽屉里,我记得一清二楚。”
“过期很久了吧。”陆听寒把一捆科普杂志拎出来。
“那可不,都是您8岁时候的事了。”蔡德元说,“不过我记得很清楚,毕竟您也就大病过一两回。”
陆听寒手上顿了下:“我感冒发烧了?”
蔡德元奇道:“您不记得这件事了吗?还是我一直在照看您呢。”
“没印象。”
“虞教授和陆上校也没提过?”
陆听寒回忆了一下:“可能提过一两句。他们对这种事情不太上心。”
“不不不,那事情可诡异了。”蔡德元拍了拍沙发上的灰,坐下来,“就是您来主城的路上,主城有雷暴雨,飞行器不方便降落嘛,您就在哨站那边换乘了车辆。结果中间休息的时候,您竟然一个人跑掉了!”
陆听寒:“……跑掉了?”
“是啊,一个人跑向了荒原。”蔡德元言之凿凿,“可把带队的黄队长吓尿了,整个车队都在找您。您失踪了个大半天,自己又回来了,没什么伤痕也没被感染,就是发了高烧。他们都说您是受惊发烧了。”
他摇头晃脑的:“啧啧,我还记得烧到了四十多度,持续了个一周多吧。还好您烧完了还是那么聪明,不然就亏大了嘿嘿嘿。”
“蔡叔,你确定这事吗?”
“那当然啊,怎么可能记错呢。”蔡德元想到什么,又皱着一张老脸补充,“黄队长估计报告里没讲清楚,怕被责怪——害他那个老狐狸,我还是从队里其他人那听说了。您父母可能……不知道您跑出去了那么久,就觉得是普通生病,所以没和您多提这件事。哈哈哈,他们俩太忙,太忙,别往心里去。”
陆听寒:“……”
他微微皱起眉。
纸箱子东西很多,他一一整理了。
他找到了几枚弹珠,放在盒子里收起来,想着时渊可能喜欢。
除此之外,还有科普书、几张漂亮的明信片、几本小提琴乐谱……他都放好,准备带回去给时渊。
他还翻到了一个速写本。
他来主城是8岁,画功相当幼稚,线倒是拉得很直。
他画了街道、人群、研究员们,还有高大的城墙,喷薄的绚丽日出和怒放的雪见。
再往后翻了十几页,笔触逐渐成熟,画面变得有模有样。孩子以这样的方式记录世界,画下他看到的事物。
陆听寒又翻了十几页,刚准备合上速写本,突然顿住。
他浑身都僵住了。
一张夹在中间的画纸,飘飘坠落。画上鲜花盛开,光如潮水。
——容貌精致的小恶魔盘腿坐着,抱着自己的尾巴,一双眼睛明亮极了,发梢被风扬起。
光阴流转,往事悄悄浮起。
时渊隔着23年遥远的岁月和呼啸的风,带着花与光看向他,笑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