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工作一个月了,时渊从没去过其他楼层,也不知道塔内的其他人在干什么。
21楼很安静,安静到像没有人。
他边等电梯边看数独,身后传来一声:“你喜欢玩数独?”
时渊回头,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他的背佝偻得厉害,仿佛一座大山压住脊椎,满脸皱纹,小眼睛中闪着颇有兴趣的光。
他的脖子上有鳞片,是异变者。
“不算喜欢,是我答应了别人要做完。”时渊说,“您呢?您喜欢数独?”
“还可以。”老头笑眯眯的,“我更喜欢宇宙——你知道宇宙是什么吗,那里有很多恒星和行星。”
时渊摇头:“我不太了解诶。”
老头依旧笑眯眯:“你如果有兴趣可以找我,我一直……”
“你怎么跑到这里了!”一声爆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白衣的员工急匆匆跑来,拉住了老头:“你怎么又乱跑了,不是说了别靠近电梯和楼梯吗!”
那老头梗着脖子,瞪眼:“我就是逛来了这里!”
“快跟我回去。”员工拉住他,扭头看了眼时渊,低声和时渊讲,“你快走吧,之后别来这里了,这个人——这个人脑子不正常,他是个疯的。”
员工拉着气到脸红脖子粗的老头走了。
时渊坐电车回家,在电车上填完了最后一行数独,回家交给陆听寒。
陆听寒检查了一遍:“嗯,这回全对了。”
时渊眉开眼笑:“那就告诉我多一点你的事情吧!”
陆听寒应承下来。
三天后的晚上,他带着时渊去了风阳城的城墙上。
风阳城的防御比拾穗城要完备得多,光是城墙就厚重、高大了不止一倍。加上城市身处高地,今晚月明星稀,城墙上的视野好得不得了,连数十公里外的枯树都看得清。
战士们驻守在岗位,军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时渊和陆听寒并肩站在城墙上,看见极远处的空中飘浮着大量的水母。
半透明的、发亮的、带了点淡蓝色的水母,随风轻轻地摇摆,好似一片奇异的海洋。
陆听寒说:“那个方向是铁城遗址。”
时渊问:“铁城是什么?”
陆听寒回答:“联盟的军工业基地,在过去,大部分枪支弹药、飞行器和直升机、大型机器人都是在那里制造的。16年前我们失去了它,在浮游生物的感染群进攻下,守军全军覆没,包括我的父亲陆准。”他顿了顿,“他们尽力了,战斗到最后一刻。”
时渊微微睁大眼睛。
他突然直觉般意识到什么:“难道这些水母就是……”
“是的。”陆听寒说,“他们被感染了,至今还飘荡在那片土地,每次天气好的时候都能看见它们。”
一队战士经过时渊的身边,在城墙外壁挂上了十几盏灯笼状的灯。
“感染水母喜欢这样的光。”陆听寒说,“大部分时候它们会向灯光飘来,只有这一群不大一样,光对它们的吸引力十分有限,原因尚不明确。我们失去铁城16年了,这些灯也挂了16年。”
远处的水母在飘荡,一大群梦幻迷离,在这个澄澈的夜晚,天空是它们的海洋。
城市中战士们静默无声地站着,望向荒原。一盏盏灯悬在壁外,在夜色中晕出一团又一团毛茸茸的光。长夜漫漫,英雄仍未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