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锅粥热气腾腾,不稠不稀,每一粒饭都浸着肉香。时渊一边吃一边打开了手机电台,随便选了个频道。
甜美的女声传出:【……很多市民都担心,哎这个感染高峰期是不是快要来了?军队的状况怎么样?为此啊,各种观点都出来了,阿峰老师,您怎么看?】
男声:【这个感染高峰期要以数据为准,官方没拍板之前呢,大家不用太担心。就在五年前,夏天也出现过鸟群的暴动,它们大规模迁徙,最后也没出什么事。】
时渊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浑身都充满了热意。
女声:【还有一个问题大家都很关心,就是现在的战况如何?我们的防线如何?】
男声不紧不慢:【这个呢,还是要以军方通报为准。我还是同样的观点,没必要紧张,众所周知拾穗城之外有三座前哨站,那可叫一个重兵把守,固若金汤,俗话说蚊子飞过都能给你打掉。只要前哨站还在,城市就是安全的。】
【而我们的预警系统呢,相信大家也知道,是由虞轻眉教授创立的。深渊监视者用它监测深渊的异动,及时给出警告——就像是以前的地震预警,哪怕只提前了30秒,局势也大为不同。更何况深渊预警今非昔比,基本能提前两分钟以上。】
他笑了:【再说,有陆听寒上将亲临拾穗城战线,防御感染生物普通的攻势,不在话下。】
女声稍微轻快了:【这里不得不提,陆上将的母亲就是虞教授,正所谓名门之后嘛,一家人都功绩丰硕,只是啊只是,可惜了……】
他们又讨论了该如何加固窗子,防备鸟群时有什么注意事项。
时渊觉得无聊,换成其他电台。能听的频道很少,换来换去也就五六个,他最后听起了音乐——这首奏鸣曲是末世前的作品,由“钢琴神童”和“小提琴女王”同台演出,现在两位音乐家已归尘土,时渊在他们恢弘的音乐中睡得香甜。
这天陆听寒在宵禁之前回家了。
他去了二楼的阳台,靠栏杆站着,似乎在等什么。
时渊也跟了过去,待在他身边。这里的昼夜温差大,早上艳阳高照,现在夜风嗖嗖地刮,像是要把冷吹进骨头缝里。
时渊问:“你在干什么啊?”
“在等钟声。”陆听寒说。他瞥了一眼时渊单薄的家居服,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时渊肩上。
他的衣服尺码本就不适合时渊,这厚实的长风衣更是如此,严严实实把时渊淹没成了一团。陆听寒神色未变,又伸手,把风衣帽子拉起来,盖在时渊的脑袋上——时渊的半张脸直接被遮住了,啥也看不见。
时渊:“啊。”
他扒拉了好一会才把帽子放回去,说:“我从来都不戴帽子的。”
“为什么?”陆听寒问。
“你看,”时渊说,“我把你的帽子划了两个洞。”
陆听寒仔细一看,果然帽子上多了两个洞,是被时渊的恶魔角戳破的。
陆听寒:“……”
时渊问:“这件衣服多少钱啊?我要不要赔你?”
陆听寒又把帽子给他盖回去:“很贵,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时渊又花了点时间,才把和恶魔角勾在了一块的帽子放回去。他这回终于意识到陆听寒是故意的了,在陆听寒下次动手前,一扭头抱紧了他,埋在他怀中。
这下陆听寒盖不了帽子了。
他任由时渊抱住自己,两人离得那么近,连寒冷都不敢近他们的身。很快宵禁的时间到了,和往常不同的是,除了鸣笛声之外,远方还响起了洪亮的钟声。
它一共响了三声,回荡在城市上方,久久未散去。
时渊在陆听寒怀中侧过头,看向城市:“为什么会敲钟?”
“丧钟。”陆听寒回答,“昨天牺牲了三名战士。”
“原来是这样。”时渊说。
风在嚎叫,他们就这样静默无声地站了一会,陆听寒揉了揉时渊的脑袋:“睡觉去吧。”
时渊又问:“你今天会做噩梦吗?”
陆听寒说:“怎么总想着这个问题。”
每天晚上时渊都要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