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坚毅而理智,或许还有对鸟群的憎恶。
他绝不是怪物。
时渊缩回了脑袋。
——这里确确实实,只有他一个异类。
他觉得自己可能、或许、大概就是反派。
一只混进了人群、马上要去城市的小怪物。
但那又怎么样呢?
怪物是很执着的,巨鸟喜欢亮晶晶的石头,堆满巢穴,蘑菇唱一整晚的歌,只为诱捕一只好奇的猎物来敲骨吸髓,感染狼群为领地厮杀,血流干了都不停下。时渊对这些通通没兴趣,他只是想找到他的人类而已。
手机不会用可以学,地图不会看可以练,只要一遍遍观察人类,总能学会他们的言行举止,学会他们的一切。
人们还在忙碌,时渊拿出手机,按照吕八方教他的方式缓慢操作。
隔了一会,他还是没大弄懂,抱着尾巴睡着了。
车队重新启动,驶向荒原。
不久之后,天亮了。
荒原的天空总有绮丽色泽。以靛青为幕布,浓郁的蓝与紫交织、扭曲,轰轰烈烈地铺开,令人想到水上斑斓的油。暗淡的大地上死气沉沉,树木枯死了,野草乱糟糟。唯一的暖色调在狂风与朝阳升起之处,一抹艳红把大地染成血海。
吕八方和司机换了班,继续开车,王妤啃着干面包。
时渊也醒了,带着困意眺望远方。
他套着某位战士的衣服,松松垮垮,戴着一条狼牙吊坠,脖颈到肩背在晨光中有优美的线条,犹如艺术品。
——时渊长得很好看。
仿佛得了上天偏爱,一副皮囊无可挑剔,眼眸明亮,眉梢乌黑,泥泞和碎草盖不住皮肤象牙般的光泽,是在这粗蛮的荒原上、在这艰难的时代中,他人也会记住的那种漂亮。
时渊没意识到,哪怕有异于常人的外表,他照样吸引了众多的目光。玫瑰带刺,也总有人想碰一碰。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王妤轻叹一口气。
这漂亮放任何人身上都是纵火而不自知,胜过万千石榴裙、西装裤,如果配上玲珑心思,那可真是锋利如刃,足以杀人于无形。
但放在傻乎乎的时渊身上,它太过柔软了,连那点刺儿都是虚张声势。
无知而柔软的漂亮是灾难,没有例外。
“时渊。”王妤喊了一声。
时渊回头看她。
王妤说:“这个世界是很危险的,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噢……”时渊当然知道这一点,纠结道,“我在努力学了。”
“让我来教你一些吧。”王妤说,她深吸了口气,“要说的东西太多,有点不知道从哪讲起……不过,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吧,你知道什么是‘深渊’么?”
时渊:“……”
时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