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石阶下山,男人回头望了望明月观,愁眉深锁,双手攥拳,似带着某种不甘。
洛紫站在树下,看着往山下走的男人,“那位是不是宋将军?”
林月儿看过去,团扇抬到额上,挡着从叶片之间落在的碎光。
“不记得了,我那时候才几岁,后面还是父亲与我说的。”
安妈妈赶紧挡在两人面前,面上故意阴沉着,“姑娘家,少些议论这个。”
林月儿的团扇挡在嘴边,笑得两眼弯弯,“妈妈,你整日里管着我太严了,我与洛紫说说话都不行。”
安妈妈无奈,自家的姑娘也是可怜,憋在伯府那种地方。这好容易离开了那里,估计也是心里开坏了,才这样的。
如此想着,便也不好再去管着她,“我是怕姑娘你教坏了人紫姑娘。”
两个姑娘坐在树荫下,彼此间笑了笑。
外面石阶上,宋岱走过。
他为人谨慎,终年留在军营,对周遭的一切都是十分机警。因此也知道那边树荫下有说话的姑娘家。
这样爱笑的年纪……他双拳上凸起了青筋。
从边关回来,他直接先来了明月观,就是因为妻子在这边。可是他来了,在那小院儿外等了半天,里面的人愣是不现身。
天气这般炎热,就连开开一点儿门缝儿,递一杯茶都不肯……
这么多年了,人始终是没有原谅他。
宋岱看去树荫底下,隐隐的现着浅色的衣裙。他不怪妻子,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咎由自取。
他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脚步铿锵的往山下走去。他悲观的想,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
这边,山风凉爽,听得见不远处山溪水声。
果然这种清修之地,能让人忘却烦恼。
洛紫与林月儿进了明月观。因为范家一早就有人过来安排了,所以观中的道姑直接带着人去了后面的厢房。
这次住的地方,在一排厢房的嘴里面。前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屋后就是耸立的高山。
林允儿缠着安妈妈,安排了一间大屋子,让她和洛紫住在一起。
眼看着林月儿精神好了,安妈妈便什么也都依了。
简单的用了午膳,林月儿便躺去床上休息。
洛紫和安妈妈则坐在外面说话。院中一棵三人才能合抱过来的银杏树,大大的树冠撑开,遮住了毒辣的日头,给了这里一片阴凉。
“姑娘终于有了笑模样,在伯府里,我看得出她并不开心。”安妈妈看着半开的窗户,能见着里面的黄色床幔,“心里不好,病怎么会好?”
“可以在这边住些日子。”洛紫道,她也不喜欢伯府,那里甚至比淄城的老宅还要阴森。
“倒是多亏了紫姑娘,我家姑娘才会笑笑。”安妈妈心中感激,毕竟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心里那也当成半个女儿。
“其实,我也喜欢与月姑娘说话。”洛紫从小到大,很少和同龄的姑娘这样,可以说说笑笑,互相挠痒痒嬉闹……
安妈妈看了看洛紫,心里也是叹息一声,这不也是个苦命的丫头?
倒是要看伯府世子怎么对她了。若是真的上了心,这姑娘将来也算有福了。
“妈妈,我方才看见西面那边上有花开了,想去折几枝回来,插进瓶里。”洛紫指着厢房后面。
“那你可小心着,这儿毕竟是山上,看着脚下点儿。”安妈妈站起来,“我去给姑娘准备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