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叫了,还没送到。”
他定定看了她三秒,说:“你这两天的脸色很不好,有空去做做美容吧……”她正要道谢,许尘又来一句:“别影响公司的形象。”说完就走了。
叶孤容目送他的背影,只得苦笑。这个老板是出了名的毒舌,记得有一次聚会,行政部新来的夏清首次和老板见面,她因为肤色较黑,他便半真半假的问人家,是不是吃巧克力长大的,搞得夏清很是尴尬。若非在他的手下工作多年,还真有点吃不消。
快下班的时候,收到聂易梵的短信,约时间去交涉房产权的问题,搞得她很有点儿后悔,或许她应该狠一点,把找房子的烦恼留给他。
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定,罗素素又发信息来讨论晚上的饭食,兴致勃勃地要洗手下厨。叶孤容是一点胃口也无,但不便扫了她的兴致,就提出由自己去买菜。可是下班回去到附近的超市逛一圈,完全不知道买什么。每天的饭菜真是头一等的难题。
她看了半天,终于买了条鱼,排骨,另购几样蔬菜,随手拿了几包鲜奶,结账回家。罗素素已经回来,翻开一下塑料袋,便脱下羽绒服束好头发系上围裙准备大展身手。
叶孤容也脱了大衣过来帮忙。
她二人是同班校友,在校时候也并不如何亲热,工作以后联系才渐渐频繁起来,最近几年,同学们都散落各地,唯有她们一直在上海,彼此都觉是难得的缘分。罗有一男友在美国攻读电子信息工程专业,预计年后回国。
说起这件事,叶孤容越发觉得该早日搬家,日子距离春节渐渐临近了。
罗素素道:“还早呢。再说了,他回来也不一定住我这。”
叶孤容反问:“他不住你这里住哪里?”
罗素素哼一声:“这些年一个人习惯了,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虽说是自己喜欢的人,但是总感觉很怪异。”说到这里,生怕叶孤容误会,忙申明:“你可别误会啊……”
叶孤容打趣她:“我不是你男人,误会什么。”
罗素素继续道:“突然要跟一个男人同居,你的生活,你的空间都要跟他分享,早上起来蓬头垢面,满脸油光的,老天,我都不敢想象……”
叶孤容沉默一下,说:“不同居也许是对的,男女关系一旦进入同居,情感肉体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比较不容易步入婚姻。”
她深有感触地叹息:“结婚有时候需要一种冲动。”
罗素素见勾起她的伤心事,连忙岔开话题:“你出去看一会电视,这里没什么事了。”
叶孤容依言去房里看电视,心思却全不在电视里。
早两年,她和聂易梵就曾将婚期提上日程,却因为彼此工作繁忙一拖再拖。相熟点的亲戚朋友都知道聂易梵的存在,父母对他也很满意,认为这个女婿还算争气,眼下忽然搞出这么一出……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暗暗心惊。母亲唠叨势必是要唠叨的,这尚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最可怕的是亲戚里那些姑婆的殷切问候,本来没啥大不了的事也能被她们传出是非来——总而言之,这件事暂时绝对不宜外泄!
此刻的聂易梵也和她怀着同样的心思。
那晚撞见叶孤容的事气昏了头,将她钟爱的一套名贵茶具砸个稀巴烂,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将衣橱里早就整理折叠好的衣服,有条不紊地放进皮箱,分明是早有预谋,他更是气得肺都要炸开,叫嚣着让她滚蛋。事后冷静下来,责躬省过,换位思考一番之后,他就显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却仍然怒火难消。
翌日上班,手下的几个分区经理都能感受他那股隐忍不发的冷空气,李佳自然也感受到了,借着送报表的名义进来关切的问一下,谁知聂易梵根本不正眼看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搞得她非常郁闷。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他就离开了办公室,给他发短息也不回,最后干脆关机。
聂易梵开车在街上转悠好半天,终于还是回到家里,客厅里一片狼藉,都是瓷片玻璃渣。他在厨房里找到小半瓶红酒,很猛烈的仰头喝了起来。喝到一半,他忽然想起,这红酒是元旦晚上叶孤容用来庆祝他们相识八年的,当时没喝完就剩下一点。
也许是搁置的时间有点长了,喝到嘴里有点儿改味,就像俩个人的感情,因为酝酿的年月过久,味道也完全不同了。聂易梵感觉满嘴都是一股子艰涩辛辣,一路从喉咙灌到胃里,灼得肺腑一阵隐隐作痛。
很多细节此刻回想起来,她确是早有预谋地报复自己。毕竟这么多年了,她到底是了解他,十分清楚他的软肋。但当年的叶孤容不是这样的,曾经的他也不是现在这样的。
究竟是什么让彼此改变?
聂易梵对着酒瓶苦笑,悲哀的垂下眼睛,眼角余光忽然瞟到客厅地板上的一张白纸,他放下酒瓶,走过去捡了起来。
纸上是叶孤容手写的财产分配协议,措词完全公事化态度,显得相当客观冷静。她把房子产权转给自己,这让聂易梵有点意料,同时也让他明白,她是要和他彻底断绝关系了。
他深知叶孤容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就再不会走回头路了。哪怕将来不幸福,不快乐,哪怕生活艰苦,撞到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她也只会默默承受,绝不诉苦。现在她连房子也不要,那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想到这个,聂易梵竟有些淡淡的悲怅之意。
他是从没想过要和叶孤容分手的。
从理智上来说,他深知不该和李佳纠缠不清,但是行为却完全不受控制,仿佛身体与理智彼此叛逆。他即将步入三十岁的盛年期,隐秘的情欲里渴望体验一下将不同女人压在身下的感觉,这渴望很强烈,藏得也很隐蔽,平时不为人知,一旦寻到爆发口就变得没发收拾,至少聂易梵现在正为如何收拾残局而深深苦恼。
昨晚聂妈妈打来电话催询婚期,上次的事闹得老人家差点心脏病复发,后来二人虽然复合,但她心里仍是很不安定,一门心思想着赶紧把证领了,借着春节的假期举行个仪式,她含饴弄孙的盼头也就有了。
这通电话使聂易梵意识到,事情真的大条了。
眼下虽说是两个人的感情出了问题,可是他们这么多年,几乎就等同于两个家庭的问题了。再则,他幼时母亲对其要求极高,管教极严,他一直有些怕她;况且母亲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想抱孙子快想疯了,现在他又搞出这种事——尽管这中间带着很大一部分和叶孤容赌气的成分,但这些烦恼是说不得的,母亲毕竟是女人,这一点上她态度十分明确。
想起母亲还在电话吩咐他一定要带叶孤容回去过春节,聂易梵的一个头就变两个大,不敢想象。
他重新拿起酒瓶,倒在沙发里喝起来。
人家都说心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