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枝蹲下,从土里扒拉出来那根红绳,红绳末尾还坠着一块金镶玉,玉质通透,夹在几抹绿色。
在玉佩的正面还刻着一个‘苏’字。
顾南枝不懂玉,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块玉佩价值不菲。
苏若觉得这玉佩眼熟,端详了半天,忽然想起来。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我身上带着的。”
顾南枝疑惑,“妈,你上次不是说是个银项链吗?”
“对啊,”苏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前那项链是银的,被卖了,人家看坠子说不值钱,上面是铜,就没收,我怕被顾家人惦记去,就藏起来了,埋在地头上,跟他们说坠子丢了。”
顾南枝拍拍上面的土,“既然是一直带着的就拿走吧,今天能找见也是缘分。”
“行,”苏若放在口袋里,“看着挺好看的,给南木戴着玩。”
顾南枝赶忙制止了苏若,“可别,小孩子大大咧咧,总归是个念想,可被丢了,妈你就是太惯着南木了。”
“就是觉得之前亏欠了你们两个,总想给你们最好的,之前说到哪儿来?顾家可真不是东西。”
“不是,刚说道日子越来越好了。”顾南枝更正。
“是啊,日子越来越好了。”苏若感慨。
只是有人的日子不如他们的好,比如方家。
万家灯火,热热闹闹的时候,方英从供销社忙活完了回家,发现家里冷冷清清,只有方峰一个坐着喝闷酒。
他打开屋里的灯,昏黄的灯照亮了餐桌方寸的地方。
“爸,我妈呢?”
方峰抹了一把脸,没什么好气。
“笆篱子里呢。”
“啥?”方英放下背包,这段时间供销社忙的脚不沾地,也不如往年销量高,听说是临安区新开了个百货公司,分走了他们大部分客源。
他瘫倒在椅子上,盘算剩余的库存。
其中剩下最多的就是糕点和糖果。
他没将方峰的话当回事,方峰就是派出所的副所长,她妈怎么可能蹲笆篱子。
“大过年的怎么开这么晦气的笑话?您和我妈又生气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方峰眼眶红了,“没开玩笑,你妈侵吞厂子里的财产,被公安局抓走了,几天前的事。”
啪嗒——手中账本落在地上,方英蹭地站起来。
“不可……”
他声音顿住,工厂会计一个月工资不过二三十块钱,以他们的生活条件,家里两个职工的身份,根本负担不起来这种花销。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怎么……怎么就让他们直接抓走了,不能想想办法吗?欠了厂子多少钱?我们还上不行吗?”
“五万。”
方峰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十多岁,一口闷了白酒。
砰——外面烟花炸响,映在方家玻璃上。
方英只觉得万念俱灰。
五万块钱是比巨款,刘秀可能一辈子都要关在笆篱子里,他正准备考派出所的机会也没了,政审就过不去,还有顾南枝……
“顾同志。”
他喃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