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感觉好一些的李嬷嬷,在桐素的帮助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把谢予安背到了院子外的椅子上。
这把颇具现代风的椅子,原本是桐素的专属,她平常没事的时候,就将椅子搬出来纳凉,还是这些日子,天慢慢变凉,她才少有用到它。
“夫人……奴婢、奴婢先退下了。”李嬷嬷垂着头,身体下意识往桐素站着的方向挪动。
“去吧。”桐素知晓她还是害怕,也不强留。
即便没抬头,李嬷嬷也能察觉到谢将军的视线似乎落在自己身上,得到桐素的回答后,立刻逃似地离开。
谢予安待她离开,才收回目光。
因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此人他还有几分印象,似乎是在太后宫中见过一次,只是太后宫中的人……为何会甘愿留在此处?不想法子离开吗?
“李嬷嬷胆子小,一直如此,不是针对你。”桐素瞧见谢予安垂眸不语,还以为是李嬷嬷的态度让他多想了,开口解释道。
“她是太后宫中的人,你知晓吗?”谢予安没有瞒着桐素。
“知道啊,当初就是她和王嬷嬷送我上岛的,原本李嬷嬷也是不服气的,但后来……”桐素见他问起,干脆将当时的场景简单交代了几句。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谢予安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听她说得简单,但也能想到当初她初上岛时艰难的情形,那时自己还没完全清醒,也只是时不时知晓些零碎的事情。
“倒也不能这么说,当初也不是将军买的我,也不是将军让我爹卖掉我的,只是阴差阳错下,才会被王嬷嬷带上岛。”
“真要论起来,换成以前,我可能连见将军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样,能和将军面对面说话的时候。”
桐素说着,甚至感觉自己还占人家便宜一般,尤其是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我一向不得人亲近,便是有机会,也没人愿意同我说话,身染煞气之人,谁都不想沾上。”谢予安一错不错地看着桐素,眼含期待但又夹杂着一丝害怕。
他怕桐素也这样觉得,但又从心底期待桐素能反驳他,复杂的情绪拉扯着谢予安,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将军所指的煞气是什么?”桐素从李嬷嬷那里,已经听到太多次这样的话,但听见他自己也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心疼。
“若是穷凶极恶之人,用自己一身的武艺滥杀无辜,藐视法律法规,视人命如草芥而沾染的煞气,那确实不可饶恕!”
闻言,谢予安放在腿上的手,瞬间收紧,挽起的袖口处,暴起的青筋向手腕内侧延伸。
“但若是为了保家卫国,上阵杀敌而沾染上的煞气,那算哪门子煞气!身后保护着千千万万个百姓的功德,足够早就够抵消着莫名其妙的煞气了!”
谢予安抬眸,看向桐素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多少次,他都不曾想过辩解什么,唯一一次让他想要辩解的人就在眼前,可她却无需自己辩解一句。
谢予安近乎自刨般挖开伤口,“若我当初……屠了一座城池呢?”
“里面无辜百姓近千人……皆被挡在门内。”
谢予安颤抖着说出让自己痛苦无数个日夜的缘由。
“是将军亲自下的命令吗?”桐素看见谢予安面上的痛苦与自责,只问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