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谢予安昨晚有一段时间是清醒的,只是他没办法做任何事情,即便是听到树枝将房屋砸烂,外面的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大风将门窗吹开是砸出的声响。
他也没办法醒过来,腿上和胸口伤口上的毒,就像将他拖入沼泽的手,死死抓着他,不让他有喘气的机会。
即便是他心中担心桐素,但现在的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
桐素这一个多月的照顾,已经让谢予安的部分身体机能有了一定程度的恢复,但若是想让他醒过来,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谢予安这几年撑着一口气,原来是不甘、是埋怨、是痛苦、是仇恨,这些情绪像寄生在他身上的恶鬼一样,赐予他活下去的动力,又让他在仇恨的痛苦中一遍一遍挣扎。
长久的仇恨不能带来永生,只会让他坠入地狱。
本来已经要被仇恨拖垮,陷入绝望的谢予安,在桐素到来之后,才从绝望中挣脱。
他不想一直这样,他想睁开眼睛,也想见一见桐素……
“还好床放在里面,没怎么淋湿,不然让湿被子捂一晚上肯定扛不住。”桐素说着将被子上的树叶都清理干净,摸着有些潮湿的被子。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给他换床被子。
病人生活的环境不好,病恐怕也很难康复。
桐素作为一个没有洁癖的人,在看见谢予安的第一眼就有种想将他放在水里洗一洗的冲动。
只是这样的冲动硬生生让桐素忍了下来,当时的天气条件不好,三四月的天,晚上还带着凉意,是不好给谢予安清洗的。
且当时谢予安瘦得和一具干尸没有太大的差别,几乎一碰就碎,桐素怕伤着他,一直就拖到现在。
“若是过几日天气好,便给你收拾一下吧。”桐素将床边吹进来的灰尘拍干净,低声呢喃。
未免发生意外,这个房间,谢予安是一定不能再住了。
只是……李嬷嬷那边的房间也漏雨,虽说勉强还能住人,但晚上放任谢予安住在那边,晚上若是有什么危险,他不能跑又不能喊的,也不知道。
思来想去,桐素还是喊来李嬷嬷,将她的房间收拾出来一块地方,准备将谢予安的床搬进去。
只是地方腾出来了,谢予安的床李嬷嬷和桐素二人试了好几次,却怎么也没办法挪动。
饶是李嬷嬷力气大,但那床就像是长在地上一般,努力良久还是没能挪动分毫。
“夫人,这床是不是石床啊?奴婢怎么感觉不太对……”李嬷嬷弯腰摸向床底下,察觉到不对,一把掀开垂在下面的床单。
“夫人,这石床我们怎么搬都是搬不动的啊!”
桐素看见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青色石床,觉得刚刚自己卖力搬床的举动有些好笑。
怪不得这房间里并排摆着的其他三张床都塌了,唯独这一张床,还好好地让谢予安躺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