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魏星曜突然发问。
余菲菲接着道,“后来的相遇就是人生奇妙的际遇了,半年后的有一天,我出去谈事回来路过一家小餐馆时鬼使神差的进去坐下,一抬头发现给我递菜单的女孩子就是长安,当时真的很奇妙,她一眼认出了我,我也一眼认出了她。就这样慢慢的我们变得熟络,我经常去那家餐馆吃饭,她也愿意和我多聊些心里话,无意中知道她喜欢写小说,我就把她叫来这里上班,算是利用职务之便,她一边干着文职工作,算是我的助理,一边抽时间写小说,还可以多领一份薪水。”
魏星曜听完没有再说话,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很平静,唯独一双能出卖他心情的眼睛一直紧闭着,余菲菲以为他睡着了,刚要叫他,却听见他说,“她现在还缺钱吗?”
余菲菲又笑了,这次对方看不见,她笑的很放肆,道,“魏少要资助吗?”
魏星曜又沉默了。
余菲菲道,“长安的家庭情况想来魏少应该有些了解,但其实她真的没有我们想的那么惨。家里虽然穷,可是很温馨。她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哥哥比她大很多,姐姐大她两岁,她说她是父母意外的结果,要不是哥哥恳求父母留下她,她都没机会出世。
可喜的是,虽然她是意外,但出生后家人都非常宠爱她,毕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哥哥疼,姐姐爱,从小在村里就是小霸王,贪玩不爱学习,家里的农活父母也舍不得让她动一指头,可以说她的学生时代都是幸福的,所以才造就了她懒散不上进的性格。
大学毕业不久,她父亲生病,她才发现其实很多事她都不知道,父母会老,会生病,生病会要人命,哥哥的生意并没有那么成功其实负债累累,那一刻她说她的世界坍塌了,她强迫自己要坚强,要担负起家里的重担,她发了疯一样的逼自己,那几年的日子有多黑暗呢,她说她想死却不敢死,身后有鞭子时不时会抽她一下,她很害怕。”
“她还知道害怕?连我都敢打!”魏星曜一直闭目,沉默听了很久突然被刺激到了一般,缓缓睁开眼睛,眼眸清澈,却带着淡淡的哀伤和他说出的话截然相反。
余菲菲忍俊不禁道,“是,但只能说明她是胆大。您知道吗?她以前租的房是在城中村,您不知道什么是城中村吗?”
让余菲菲意外的是,魏星曜道,“我知道,只是没有去过。”
余菲菲道,“十平米大的房间,一张1。5米长的床,没有窗户,终日见不到光,一到冬天就特别潮湿,我去过一次,差点被里面的霉味熏晕。有一天早上她神神秘秘的跑过来告诉我说,她对门住的一个人半夜和人打架被刀捅死了,有警察去抬尸,我问她害怕吗?她说不怕,倒希望下半年房租能便宜点,我觉得很诡异,第二天就给她找了房子让她搬家。所以你说,她是胆大还是不知道害怕?”
魏星曜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眼里满是心疼,好像听了一个很悲伤的故事,整个人都变得惆怅,越发沉默,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才想起征求余菲菲的同意。
余菲菲起身打开窗户,拿出烟灰缸,对魏星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星火明灭,烟雾缭绕,讲故事的人和听故事的人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余菲菲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好像终于找对了人,看了一眼魏星曜,见他并不觉得聒噪或者不耐烦,又道,“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因为我的那一点恩情,她就甘愿在我手下任我差遣,任怨任劳,我觉得我又接过了那根罪恶的鞭子,一直逼着她改变,所以我其实很抱歉…魏少,长安她不怕别人对她不好,她就怕别人对她好,她怕温柔的人,她说温柔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功,力量摧枯拉朽,这是她的软肋。”
魏星曜愣了一下,下意识摸摸鼻子,身体坐直,言不由衷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和她又没关系,你应该告诉宣年。”
余菲菲意味不明的笑道,“这不是没有碰见嘛,遇见了自然要嘱咐一番的。不管怎么说这是长安的初恋,我希望她能幸福,她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她,一路可以开花结果…”余菲菲一腔深情说到一半突然话题一转,道,“可是如果不是一段善缘,她会再次把心门关上。”
最后一口烟吸完,魏星曜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准备离开时,余菲菲突然站起身道,“还有一件事,希望魏少能帮忙。”
“什么事?”魏星曜站住却没有回头。
“长安准备为新开的小说进行亲身体验,这次她的主人公是个公司白领,她想找公司实习三个月,不知道魏少能不能帮忙让长安去您的公司?”
“她在你这干的就是白领的工作,还体验什么?”
余菲菲有些为难道,“您说的没错,她在我这上班看着是白领的工作,但大多数都是杂七杂八的活,跑腿居多,这次我给她放三个月的假,想让她好好体会一下在大公司上班的紧迫充实感。她需要提升下自信,就算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也能通过自身的努力在大牌公司工作,和别人一样被人尊重拿一样的薪水。”
魏星曜转过身看着余菲菲,道,“她其实很优秀,写的小说很好看,画的漫画很好看,外秀内华。”
余菲菲道,“那魏少算是同意了吗?”
“这是不见的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我后面会和她说的,不过要先征得您的同意才行。”
魏星曜点点头,神色又恢复到冷漠,好像和他聊了一夜的人又变成了商务伙伴。
“谢谢魏少。”余菲菲轻抚胸口看着魏星曜离开的背影眉眼俱笑,为长安高兴,也为自己的大胆感到刺激。她想她肯定是疯了,居然和魏星曜独处一室,聊了这么久,说出去谁信呢?
办公室的烟味已经被清晨的冷风吹散,天边亮起鱼肚白,她抬手一看时间刚过五点,手里的工作还有一大推,可是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聊天打乱了她的步骤,关于长安,关于魏星曜…也许多一个选项是件好事,在对比和选择中明白自己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