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喇嘛已经把自己能说的条件都说了出来,康熙闭着眼似乎在回味刚才的几个条件。
阿灵阿瞧着康熙的神色不是全然没有心动,而再看大喇嘛,十岁的孩子把自己能想到的、能说的、能做的都搬到了台面上,可面对的是长他三十岁的人精,他不由心急起来。
大喇嘛眼神望向阿灵阿,里面写满了求救。
阿灵阿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别慌。
果然,不多久康熙睁开了眼,朝大喇嘛笑问:“入京学习吗?如果你不止想学教义,而是学会更多的东西回藏后就像那桑结嘉措一样与朝廷背离呢?那朕岂不是大谬,不但保你性命,还为你送上武器?”
大喇嘛愣住了,他完全没意识到这点。
他的耐心已经耗尽,最后一昂头、心一横说:“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再不绕我,那只能把这头拿去。”
刚才那一条条像个十足的小大人,而这一句却是十足的孩子气。
康熙畅快地笑了出来,末了取出已经写好的圣旨交给阿灵阿。
“明日等大喇嘛抄完经,将这封册封诏书一起颁布。”
阿灵阿双手接过,又朝大喇嘛尊敬地行礼:“恭喜大喇嘛。”
大喇嘛脸上满是惊喜,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保下性命,正如阿灵阿说的那样,由他自己保下性命。
康熙见他大惊大喜的神色,语重心长地说:“大喇嘛还小,既不知道人心的善变,也不懂得人心的疯狂,更没尝过权力的诱惑。刚才你说的条件朕都答应,会如你所愿一一照办,也会如你所愿在你成年之时送你回藏,但希望你受恩于此,不会有食言善变、背弃朝廷的那日。”
大喇嘛瞪圆了眼睛,站在那儿独自体悟康熙的告诫。
其实,康熙对大喇嘛的告诫,源于他在近四十年在宫廷的浸淫。
对于皇宫来说,人心的疯狂和权力的诱惑是一张张开的大嘴,吞噬着最后的良知。
你很难知道这种疯狂的起源,它可能只是一瞬间的恶,也可能是来自无尽的渴望,也可能是源于多年的嫉妒。
…
这一年的七月七对宫中众人来说格外喜庆,康熙为藏地大喇嘛举行授比丘戒仪式的消息传回宫中后,太子亲自前往宁寿宫叩拜太后,恳请太后在今年的乞巧节主持家宴一并庆贺。
太后自然无不可,于是皇贵妃拟了名录,请遍了在京的蒙古王公贵戚,她又让内务府在宁寿宫前开了戏台说是要好好热闹一番。
珍珍和攸宁这日陪着皇太后和德贵妃在宁寿宫的殿内闲坐,德贵妃已经快九个月了,太后又怕热怕晒,两人都没有去前面的戏台,而是拉上珍珍和攸宁,四个人凑在一起打叶子牌。
德贵妃依然是那一孕傻三年的样子,另外三人欺负她记性不好,联手把她手里近百两黄金的筹码尽数赢了过去。
四阿哥进殿来请安的时候,就看见自家额娘鼓着腮帮子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皇太后捏了把她的脸说:“大儿子都要成亲了,跑我这儿撒什么娇呀!等皇上回来你也快临盆了,生下孩子让皇上成倍的补贴你去。”
德贵妃扶着肚子伸手叫着胤禛:“扶额娘回去,他们都欺负人。”
胤禛暗暗发笑,只能走过去先扶住额娘。
这些日子皇阿玛出征,六弟和五妹妹都跟着跑了去,七妹妹年纪又小,只能劳烦他和姨母哄着自己怀孕不适又糊涂的额娘。
胤禛扶着额娘提醒说:“额娘,今儿可是好日子呢。”
“是好呀,外头都开宴呢,能不好吗?”
胤禛撇了眼坐着的珍珍,疯狂提示说:“额娘,您昨儿不还让儿臣准备东西吗?”
“什么?”
德贵妃突然“啊”了一声,恍然大悟说:“我这脑子真是没治了,今儿是我妹妹生辰呀。”
她赶紧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佛袋说:“赶紧得,这是皇上让人捎回来的,说阿灵阿跪在他面前哭爹喊娘请万岁爷一定要在七夕前送回京城给你。”
说罢,她酸溜溜地说:“就这一份,旁人可都没夫君准备什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