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说:“那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这一晚,珍珍靠在李氏身边听她说盛京的往事,而阿灵阿则喝得酩酊大醉。
两人本来准备第二天用过早膳就走,结果被灌了至少半斤酒的阿灵阿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只能在威武家用过午膳再出发。
文叔带着收拾好的箱笼提前等西直门外的官道上,这回南下珍珍身边只带了徐莺徐鸾,阿灵阿则只带了文叔和两个管事。
徐莺徐鸾自小在京城长大从来没出过院门,上了马车后比珍珍还兴奋,不时地东张西望的。
珍珍留恋回望了一眼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大清京城,心里和这高耸雄伟的城墙说了一声,“farewell”。
阿灵阿醉酒疲乏,人还没缓过劲来,十分颓废地躺在马车里补眠。珍珍最后看了一眼京城的城墙,便钻进车厢里陪他,只嘱咐徐家姐妹到了永定河渡口喊她。
去江南最好的便是走水路,他们拿着吏部的通关文牒,会从永定河开始一路向南。
可马车刚刚向西走了一会儿,徐鸾忽然在外禀报:“夫人,奴婢似乎瞧见探花郎同探花夫人了。”
珍珍掀开车幔,徐鸾指了指停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架马车,珍珍瞧了一眼便忍俊不禁地笑了。
驾车的车夫坐在一棵树下打瞌睡,车幔被卷了起来挂在车顶,车里有什么都瞧得一目了然。
揆叙盘腿坐在马车里,手捧着一卷书看得浑然忘我,俨然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攸宁则闭着眼歪头靠在他肩上,似乎是睡着了。
珍珍转身把阿灵阿摇醒,阿灵阿打着哈欠问:“到永定河了?”
珍珍说:“没呢,揆叙和攸宁来送我们了。”
阿灵阿精神一振,坐起身探头看了一眼也是笑了,“这两人,先前可是一个字都没提要来送我们。”
他扶着珍珍下了马车朝那两人走去。
揆叙翻书页的时候无意间一抬头瞧见了他两,他轻拍了拍攸宁的脸颊说:“大格格,阿灵阿他们终于来了。”
攸宁睡得两眼迷茫,她眼睛睁开一条缝,瞧见了笑着朝她飞来来的珍珍。
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好呀,就没见过比你俩出门还悠哉的人了,谁出个远门不是一早就上路的?你俩倒好,睡到日上三竿,等到夕阳西下,你们到底还走不走了?”
珍珍缩着肩膀捂着耳朵说:“那是不知道你们要来送啊?早知道你们这么不舍得我们,我们就不走了。”
她说着还拿了帕子开始擦眼泪,却被攸宁一把夺了帕子。
“矫情,太矫情,要不你现在马车去畅春园和万岁说不走了?”
珍珍夺了帕子回来,“那不行,万岁爷都不答应。”
攸宁说:“行啦,你们到了江南多给我写信,在信里多说些江南好玩的好看的还有好吃的,我们就原谅你们抛下大家逃出京城行为。”
“我们没有抛下大家。”珍珍连番狡辩,“真是万岁爷看我和阿灵阿不顺眼,把我俩踹走的。”
攸宁一脸“你别吹了”的表情。
最后珍珍妥协说:“你要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在信里告诉我。”
攸宁笑得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这还差不多!”
这边两个女人是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一副不想分开的样。那一头,阿灵阿和揆叙四目相对,两人之间弥漫着一阵诡异的尴尬。
阿灵阿忽然长叹一声,揆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你叹什么气?难不成是对皇上交代的差事没把握?”
阿灵阿说:“非也非也,我是在叹这人啊着实变得太快,从前我两好得你娘、我娘,还有皇上都以为我两有什么,如今你娶了媳妇,对着我竟然连一句送别的话都说出不。”
揆叙气得把书一卷追着他就打,阿灵阿大笑着扭头就逃。
这论吟诗作对写文章,阿灵阿或许是不如揆叙,可论逃跑他可是比揆叙强太多。
没办法,这都是当年在什刹海打架练出来的,揆叙在他身后追了半天连他的衣角都没摸上,气得插着腰在那直喘气。
揆叙横了阿灵阿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喏,我阿玛给扬州地方的信,有我阿玛的脸面,他们肯定让你们吃好喝好像弥勒佛一样的供着你们。”
阿灵阿不客气地走回来边走边说:“多谢了多谢了。”
此时又一架蒙着黑布的大马车从城里驶出来,一瞧里头坐的定是富贵人家。
阿灵阿大摇大摆把手搭在揆叙的肩上说:“哟,今儿怎么回事,又不是初一十五,怎么这么多贵人出城?”
刚说完,隐隐约约有一阵狗叫声不知打哪儿传来,接着那马车垂着的车幔一动,一只雪白的哈巴狗从马车上“咕咚”跳了下来,一边兴奋地叫着,一边一蹦一颠地朝他们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