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阿把珍珍抱起来,他自个儿坐了梳妆台前的杌几,把珍珍放他膝盖上。
他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尖说:“我在钮祜禄家的辈分那可是老祖宗级别的。我那祖父额宜都死了好几茬老婆,最后五十多才娶了太祖的女儿和硕公主也就是我奶奶,然后生了我阿玛这个最小的儿子。我阿玛早年娶了几个爱新觉罗家的姑娘,各个都不孕不育,这才有了舒舒觉罗氏那个老太婆。我额娘是他中年娶的三继福晋,进门的时候我爹都四十多了,不过他也是去世的早,死时才刚刚五十来岁。钮祜禄氏额亦都一门里和我同辈或是辈分比我大的,要不就在太宗朝和顺治朝战死前线,要不这几年陆陆续续病亡。到如今和我平辈的除了我那几个哥哥,就剩了这么一位十五格格,余下都是侄子侄孙。”
“她是一等文襄公图海大将军的福晋。图海大将军是两宫的心腹,察哈尔叛乱的时候大将军连夜点兵出征,我这位堂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一身戎装进宫,守护在两宫身边。如今图海大将军虽然去世了,但她在两宫面前依旧是极有脸面的人,法喀自然不敢轻看她。”
他这一说珍珍就明白了,她家也有这么一位年纪不大但辈分甚高的,就秀芳秀雅的爹萨穆哈。
话说到这里,珍珍想起了一些很久不见的人。秀芳跟曹荃去了江南后甚少传消息回京,她们就没再见过面,王佳氏这几年不知道是幡然醒悟还是怎么的,都没出来作妖,她准备婚事的时候她还依着旧俗派人送了添礼来。而她自己同阿灵阿重逢后,又是求娶又是考科举又是后来指婚成亲的,也很久没有留意关注他们家的事了。
阿灵阿说着说着,一瞧,他小媳妇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晃神了。他心情低落地说:“我是那用过就能扔的松江布吗?”
阿灵阿委屈的声音把珍珍唤回了神,他可怜兮兮瞅着她,眼神跟被抛弃的小狗崽一样。
珍珍一把拍上他的脸使劲搓揉了一番。“什么松江布,你几时是块松江布了?有你这么能说会动的松江布吗?”
“那你新婚的老公跟你说话说得好好的,你怎么跑神了呀。”他委屈地一堵嘴。“我还以为你昨晚验货完毕不满意想退货呢。”
满盘皆醋的某人再度发作,珍珍甚至有些见怪不怪,不过过了新婚之夜怎么感觉某人更容易撒娇求顺毛了呢?珍珍哄小孩似地说:“满意,满意得不行了。”
若是养过狗便知道,这狗不高兴了,你给它撸几下毛揉揉下巴再给块肉干,它就不能不计前嫌,但是它一开心就容易得寸进尺,比如直接跳你身上滚你一身的毛。
阿灵阿也是如此,他见珍珍夸他哄他,立马得寸进尺地舔着脸说:“那既然满意,娘子要不奖励一下?”
珍珍眼角带媚、柔弱似水地依在他身上,一双玉臂轻轻圈住他的脖子,凑近着他的耳垂吹了一下,用那轻微的气声问:“不知夫君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她适时地在他膝盖上挪了挪,果然听见阿灵阿倒抽一口气。
“咱们……咋们要不去读个书?复习下功课?”
珍珍含羞带怯地说:“那你……那你先把眼睛闭上。”
阿灵阿于是飞快地把眼睛一合,没有注意到珍珍脸上已浮起的坏笑。
她用力往闭着眼的阿灵阿脸上掐了一把,抽出梳妆台上压着的那叠《如何从八党成为四党》猛地摔在了他的头上,在他没捉着她之前飞快地从他膝盖上跳走逃脱。
“你这是谋杀亲夫!”
阿灵阿不想竟被偷袭,他捂着头哀嚎一声,睁开眼睛去寻珍珍,只见她气定神闲,在房里寻摸着什么。
“我这是贤内助,敦促你上进。对了,你的刀呢,康熙给你的遏必隆宝刀呢,根据第一个五年计划,你要继续强身健体,每日坚持膳食合理与适当运动,今日份的锻炼还没有完成呢!”
阿灵阿不可置信:“我两还在新婚!康熙都给我放了婚假,你竟然还盯着我锻炼?”
珍珍说:“别偷懒,快去,等下给你泡枸杞红枣桂圆喝。”
“枸杞红枣桂圆是女子养宫寒之症的……”
阿灵阿友善提醒,遭珍珍一顿白眼,“短命鬼没有资格说话,快去锻炼,然后养生!”
新婚第二日的阿灵阿竟然提着死鬼阿玛的宝刀在院子里练了半个时辰刀法,消息传出,巴雅拉氏拉着苏日娜差点感叹到哭,直言还是儿媳制得住自己那上天入地不服管的儿子;舒舒觉罗氏指着法喀骂了一刻钟,法喀最后摔了碗碟夺门而出据说躲去戏园子泡小厮;颜珠屋里相对无言,佟佳氏看着冬日经常咳嗽的夫君只能催他多喝点药。
练完刀的阿灵阿又被珍珍催着赶紧沐浴,要士兵打好仗,后勤保障也得做好,珍珍这个后勤部长在阿灵阿刚去开练的时候,她就指挥奴仆烧水,待他练完正好可以沐浴。
伺候阿灵阿的下人们都知道,小七爷最讨厌自己沐浴时有外人在身边,但现在终于有了个例外。
管家文叔是来看阿灵阿什么时候能去巴雅拉氏那里用晚膳的,一走进院子他就瞧见新夫人的两个婢女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矗在门口,不时捂嘴偷笑。他正一头雾水想着怎么回事呢,就听见自己一手带大,曾经威武雄壮,靠一双拳头打遍什刹海的前小霸王阿灵阿在那儿捏着嗓子问:“夫人,我这满身汗,后背上自己上不了胰子。”
“自己洗!”
“夫人不心疼我了!”
“你多大人了!”
文叔叹了口气,徐鸾朝他一福,文叔说:“我一个时辰后再来,你们……你们抓着空稍稍催一催少爷和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