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与女人之间在爱情以外会有什么?约莫便是那平凡日常又絮絮叨叨的亲情了。
珍珍走回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又把他往里推了一把,“你放心,我知道,赶紧保重身体去。”
终于等到她拖拖拉拉出了新房,徐莺徐鸾两姐妹的脸上没了方才在房里的嬉皮笑脸,双双庄重地欠了欠身说:“夫人,东西都准备好了。”
珍珍往她两手上看了一眼,满意地点头。
“我们走吧,你去请七少爷的管家带路”
遏必隆留下的国公府有一百余间房并一座花园,阿灵阿与巴雅拉氏住在花园最北角旁的一座院落里,总共合起来不过七间房。
阿灵阿新婚前得了一等轻车都尉这个爵位,身份已仅次于法喀,若不是新赐府邸还未完成,他的新婚该是在轻车都尉府的正房里。
法喀和阿灵阿斗了近两个月的气,最终法喀退步让阿灵阿在国公府正堂行礼,且还愿意腾出离阿灵阿原来住的院落不远处一处空关的院落给阿灵阿夫妇暂时居住。
阿灵阿婚前去看那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的院落时啧啧称奇:法喀这到底是良心发现还是有高人指点?竟然也有把事儿办得这么滴水不漏的时候。
可这么一来,珍珍去给婆婆请安的路便比原来要远了许多。阿灵阿派了自己最信任的管家文叔领着珍珍第一次穿过国公府的花园,她略略扫了一眼,只觉这国公府花园虽不精致,但胜在占地大气势高。
毕竟就算是在清朝,能在二环内有这么大的宅子也不是件容易事。
珍珍走了约十分钟才到巴雅拉氏的院子。她跨过穿院门的时候,府里的四个管事媳妇们已经在院子里走动。
文叔在珍珍还没靠近她们的时候,飞速与她耳语了一句:“夫人,这些都是国公府的老人,每日来太福晋这里送东西、请安。”
大宅子里的生活同后世的公司挺像的,主人家就是CEO,具体的各项工作就分配给许许多多的管事和管事媳妇们来打理,他们有的领了厨房差事、有的领了衣料差事、有的则负责为主人家清点账目,还有负责看门守夜的,和修整府邸里的花草树木的。总之分工各有不同,但每日都会来伺候的主子面前或回禀干活时遇到的问题,或来请安点卯。
文叔嘴里这句“国公府的老人”听着简单,但在知情人耳里却格外有意思。毕竟国公府是一回事,可哪个国公就是另一回事了。
院里人多嘴杂,珍珍不能拉着文叔先一一分辨,这些人是敌是友,是好是歹,她只能自己试。
这些管事媳妇们不想珍珍来得这么早,面上略略有些惊讶,但还是极机灵地站成了一排跪下行了个大礼,齐声道:“给夫人请安。”
珍珍客气地问:“嬷嬷们安,快起来吧。太福晋可是起身了?”
珍珍嫁来之前知道,在国公府的下人们摄于小国公爷法喀的亲娘舒舒觉罗氏的淫威,从来不敢称呼巴雅拉氏为“太福晋”,而是只敢叫她“老福晋”,这已经是这府里不成文的规矩了。故而四位老嬷嬷听见珍珍的话竟愣了愣,一个个面面相覩,一时谁都没应珍珍的话。
珍珍对此也早有预料,她既不气也不恼,面含微笑,就静静地站着笑望她们。
这下情景便更是尴尬,老嬷嬷里其中一个蓝衣裳瞧着似乎是个领头的,在其余人的眼神示意下站出来说:“老福晋已经起了,奴才们正准备进饽饽桌和早点呢。”
珍珍心道一句:有意思。
面上不动神色地问:“这位嬷嬷是?”
蓝布衣裳的老婆子说:“奴才张氏,夫人喊奴才张婆子就是。”
珍珍客气地点头,对着四人说:“嬷嬷们平日里伺候太福晋辛苦了,我是新媳妇不知礼数也不懂规矩,往后还要嬷嬷们多多提点。”
徐莺待她说完拿出准备好的荷包热络地往她们手中一人塞了一个。
张氏一捏到手里就有数,到底是宫里得宠娘娘的妹子,指不定得了皇上多少金山银山的赏赐呢。
她脸上堆起笑脸,福了福说:“夫人客气了。”
珍珍说:“那嬷嬷们先在这候着吧。”
张嬷嬷说:“夫人,奴才们正准备进屋伺候老福晋呢。”
珍珍道:“无事,今儿早点不用你们准备了,你们就都候着吧,一会儿若太福晋传你们再进去伺候。”
老嬷嬷们奇怪地瞧着珍珍,珍珍也没再同她们解释,带着徐莺徐鸾挨到门口说:“儿媳给额娘请安。”
屋里的巴雅拉氏正在给女儿苏日娜挑珠花,冷不丁听见一个陌生的女声唤她“额娘”,她还愣了一下。
苏日娜眼珠子一转,提醒她:“额娘,是嫂嫂。”
巴雅拉氏惊讶地说:“她怎么这么早就来请安了?我本来还打算一会儿派人去叫她同你哥哥呢。”
巴雅拉氏虽然得女儿指点知道这门婚事于儿子有利,后来阿灵阿得赏爵位更是与其中的裙带关系不小,但巴雅拉氏还是坚持婆婆都得有婆婆的样子——比如她已经想好的在敬茶时敲打下新媳妇,比如等会儿叫媳妇来然后说些也不知道早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