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这回似乎有了些兴趣,“你们先前在哪家干活?”
徐大柱真人如其名,生得又高又壮活像根柱子,他的手紧张地在衣角上蹭了两下说:“先前在……在……”
珍珍没想到这徐大柱竟然是个结巴,这“在”了半天了也没“在”出后半句,他自己也是急得满脸通红,求救似地望着刘婆子。
刘婆子于是道:“他们家原先是在南城一汉官家服侍的,投身的时候签了死契。谁想那汉官近日打算告老还乡,于是就想把他们一家子再卖出来。”
李氏略略点头,指着徐大柱身后的五个人问:“那都是你什么人?”
徐大柱这会儿似乎喘过气来了,慢慢说道:“是小的爹,媳妇,儿子和女儿。”
李氏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那家人一番,转过头问刘婆子:“最后一户呢?”
站在徐大柱左手边的是三男一女,年岁都甚小,大的也就十二三岁,小的不过七八岁,尤其最小的那个女孩,衣衫破烂,面黄肌瘦,怯生生地拽着哥哥的一片衣角躲在他身后。
“这是李勇一家,他们的爹娘去年一场瘟疫死了,缴不起税赋田产没了官,兄妹几个无处安身就想投在一个好人家下面做事。”
刘婆子挨到李氏身边伏在耳边说:“这李勇也是有些性子的人,家里都这样了他还有两个要求,一是要买就把他们兄妹四个人都买下,二是说不签死契,只肯签活契。”
李氏一挥手,刘婆子会意把人带出了院子。
李氏低头问珍珍:“你可知阿奶看中了哪一户?”
珍珍点着脸颊想了想:“阿奶是看中了李勇和徐大柱吧。”
李氏眼里生出一丝欣慰:“那你可知为何?”
珍珍只是看着李氏先前的神情猜的,于是坦诚地摇摇头。
李氏道:“这三家里张世杰家最不好,他们只是因一时饥荒逃难来,陕西老家田产犹在,总想着有朝一日要回去。”
珍珍茅塞顿开,细想确实如李氏所说。
“徐大柱是个老实人,你看纵使他们一家子都为奴为婢,他仍将老父带在身边照顾,一个人能对父母尽孝便也能对主人尽忠。”
珍珍心下了然。
“那李勇呢?他可是说只肯签活契的,咱们家要买奴仆还是死契的好吧。”
李氏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握住小孙女的手说:“活契也有活契的好处,这个日后阿奶会告诉你。”
李氏于是把那刘婆子喊回来,商定买下徐大柱和李勇两家共计十口人。
徐大柱家是死契,男人五两银子一口人,女人小孩四两银子一口人,合计二十七两银子交给他的原主。
李勇家签活契,又都是小孩全按二两银子一口人,合计八两银子,约定十年后可按价赎身。
此外李氏另给刘婆子三两银子当中人佣金。珍珍掐指一算,8%!堪比现代某家卖房的中介费!
这十口人李氏又各做安排,徐大柱夫妇、徐大柱的两个女儿并李勇的小妹都留在家使唤,其余的则由徐大柱的爹领着一起到御赐的庄子上务农。
买完仆人接着又搬新家又打家具,等折腾完这些京城已暑气渐浓。那日一场雷雨后,一顶打宫里来的轿子停在威武家簇新的三进大宅前。
一听闻徐大柱的禀报塞和里氏就扶着李氏急匆匆地到门口来相迎。
轿帘一掀,一位一身宫装的年轻妇人端坐轿中。她容貌清秀,眼神清明,身无金银饰物通身的气派气质却非常人可比。
她下得轿子朝两人款款一福。
“奴才是贵人娘娘身边的秋华,娘娘请了太后恩旨宣夫人和二小姐明日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