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还怎么上?
方清置若罔闻,仿佛根本没有想过似地,也兴许她曾有一刻想过,可这雨,哪怕是再大的雨,能挡得了她上山?
就算挡得了,也挡不住她上山的决心。
过不多久,雨水倾盆而下,水天一线,好生壮观,也好生无情。
雨水冰冷而又刺骨,打在方清脸上,一点一点洗去污垢,无比诡异的一幕生了。那张被雨水冲洗后显露全部面貌的脸庞,居然如蜡像遭遇火烧开始溶解。
渐渐地,方清真正的模样在雨水的洗礼下,重见天日。
破茧成蝶。
这张脸论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凤目樱唇桃花脸,柳眉秀鼻玉凝肤,漂亮得令人窒息。如果说之前的方清毫不起眼,那现在的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如鹤立鸡群,格外吸引人眼球,任谁见了心里怕是多得感叹这女孩长得可真俊。
远处山上,站在一处山崖边默默注视着方清的白衣人,也即是多尔,如谪仙一般,雨未落其身便化作虚无,仿佛不沾世间半点尘埃。
他眼神闪动,眉宇半皱,轻声自语道:“好高明的易容术。”
多尔从未现方清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此番见着真相,着实感到很意外。想来杨光等人也不知道这件事,仙落兴许可能清楚,至于方妍与方雷那肯定是知道的了。
那么两人是否也是另外一幅面孔?
究竟又是谁为方清易容的,是方妍?或是方雷?还是另有他人。
多尔只是一想,却未去深究,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不急。
落茗峰上。
独自呆在自己屋里头的杨天林弓身趴在窗台上,抬头怔怔地望着距窗台相隔丈许远的屋檐,雨水顺势流淌,连珠成线簌簌而下,可见这场雨大得出奇。
杨天林喜欢下雨,特别是下大雨,喜欢站在雨中被淋个湿透,感觉畅快淋漓,舒坦,爽快,痛快,仿佛三千烦恼丝都没了影子。
那时的杨天林是最开心的。
可今天,杨天林实在开心不起来,生平第一次厌恶下雨,更厌恶这雨为什么下得这么大啊,就不能停?还真没完没了了?
不知为何,杨天林今天觉得很烦躁,出奇的烦躁,总之心神不宁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奇怪的紧。
杨天林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把原因一股脑地抛给了多尔,自己应该是被他给吓的。
“也不知道冰山在干嘛,总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她何时才能对我笑呀?”没来由的,杨天林忽然忆起一双手特别好看的方清,侧目望着不远处方妍姐弟三人住的屋子,一阵出神。
望了半响,自然没看出个花来的杨天林收回目光,眼珠古灵精怪地一转,旋即站直身子,走到右手边一个大红木柜子前,拉开最上方左边的抽屉,自中拿着一面巴掌大铜镜,一本正经对着铜镜道:“来,冰山,笑一个。”
杨天林顺势咧嘴一笑,开怀道:“好看,贼好看。”
总能找到乐头自娱自乐的杨天林生来就是个乐天派,烦恼?滚去玩泥巴吧。
“淋雨去咯。”
杨天嘿嘿一笑,高呼一声,身影灵敏如猿猴,从窗户口窜了出去,站在雨中,张开双臂,尽情享受着这三年来最大的一场雨。
一时之间,落茗峰上欢呼不断,声音似乎盖过了响彻十方的惊雷。
从回来时就一直未说过话缄默以对的苏慧与杨光闻声俱是一怔,旋即两人心有灵犀地同时抬头看着彼此,会心一笑。
所有的事,在这一笑间,都过去了。
方家姐弟所住的屋子中,皮肤古铜身材由三年前瘦弱转变成精瘦的方雷蹲在墙边一角,右手紧握着竹刀,左手食指在地面上不断比画,来来回回就写着一个字——杀!
而方妍只是怔怔地伫立在窗前,望着夜雨,眼神空洞,表情呆板木讷,似乎她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倏地,方雷食指一止,猛然抬头,如猎豹般迅捷起身,提刀便冲向屋门,眼中杀意正浓。
咚!
一声轻响邹起,是方妍屈指在轻敲窗台,如虎更似独狼的方雷脚步为之一止,但旋即又踏出一步。
这时,方妍轻轻转头,目光一如既往地暗无光彩,静静望着方雷那只已经悬在半空的右脚。
方雷顿住了,不敢再动。
数息后,收回右脚,返身回到方才那处墙边,又蹲了下来,这次不再用食指,而是以削尖竹刀在地上刻划出一个杀字。
此一字犹有鬼哭神嚎。
尽是凶桀戾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