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笑了笑,心中温暖。
方一踏足迷神幻境。多尔顿时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仿佛可撼动天宇的伟岸力量瞬息压迫而来,摧枯拉朽,平荡八荒六合,天地乾坤,诸天万物。他身处其中,犹如水中浮萍。海中轻舟,随之荡漾,无法抵御,渺小如蚍蜉蝼蚁,心神顷刻颠覆,脑中一片混乱,茫茫不知所以。
下一刻,多尔已处一片陌生环境,这里是一个布局精妙雅致的厢房,青花翠竹梁顶,七颗圆月明珠镶顶,照耀四方,光辉通明。朱红艳髓木地板,纤尘不染,干净整洁,更显古韵与优雅。墙白如莹玉,简单亦大方,素雅,清净。厢房中内设齐全,柜、橱、桌、几、架、椅等一应俱全,皆为花梨木所制,不上一彩,本色原味,淡雅,上刻螺纹云秀瑞兽珍灵图纹,雕工精湛,栩栩如生,颇有几分呼之欲出之势。精美华贵独具匠心的工艺品琳琅满目,比比皆是,幻彩陶瓷器具、宝光琉璃器皿、紫珠玉精致茶具、柳木花雨木雕、金砖彩钻雕、青碧秀竹雕等,数不甚数,贵气逼人。
此时此刻,还在观察周遭事物的多尔,忽然被一双皮肤稀松褶皱的枯手抱起,这双老手的主人以一块刺绣云龙的锦绣轻轻裹住他,动作小心翼翼,力道轻柔,如奉至宝,并隐隐有些颤抖。
多尔抬眼一望,眼前是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妪,一身朴素灰衣,面相慈祥,犹如一尊菩萨,可她双眼却是通红无比,泫然欲泣,瘦小干枯的身躯微微颤抖。
这时,他才蓦然察觉自身已变成一个婴儿。
这里是幻境。
老妪深吸一口气,抬起衣袖,拭去眼睛浊泪,轻轻抱着婴儿,一步三晃,颤悠悠地走到一张悬有莲粉色轻纱的木床前,探出干枯右手,拨开轻纱,将婴儿递到一位半坐于床榻上休憩、仪容韶秀、眼神凄然的美妇怀中。
美妇容颜惨白,憔悴虚弱,神色凄苦,眼眶红肿,眸中雾气蒙蒙,热泪盈眶,一瞬不瞬地凝视婴儿犹如黑珍珠一般的瞳孔,洁白如玉的素手柔柔地抚着五官与她有八分相似的婴儿的柔软头,一言不,千言万语道不尽,只能化作无声。
老妪沉默不语,守在一旁,不离去,也不打扰,鼻尖酸,心中难过。
婴儿不哭不闹,安静得反常,凝视着美妇,从未眨过眼,就这般看着,望着。直到一滴清泪自美妇眼角滑落,婴儿才移开目光,一对瞳孔分明的眼睛,望着那一滴顺着美妇苍白脸庞滑落的泪水,一只粉嫩的小手,从锦绣中挣脱,伸向美妇脸庞,似是要拭去那滴炙热的泪水。
这一刻,美妇嚎啕大哭,放声落泪,簌簌而流,泪水止不住地涌出,仿佛要将这一辈子的泪水都哭出来,直到泪干,直到血尽。
她抱着婴儿,不敢用力,将婴儿的头轻轻放在肩上,就这般放肆地哭着,哽咽,抽泣,身躯颤抖,痛彻心扉。
紧紧依偎在美妇怀中的婴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咿咿呀呀,声泪俱下。
老妪眼睛深红,不忍,踱步离开,掩上门扉,守在外面,失魂落魄,脸色死灰。
久久,厢房内,传出美妇凄楚、悲哀欲绝、气若游丝的低吟:“顾妈。”
老妪闻声,身躯剧颤,如风中婆娑树叶,面如土色,推开门,走了进去,跌跌撞撞,半响,才走到床前,双手颤抖,拨开轻纱。
美妇抱着锦绣中的婴儿,眼睛无神,暗淡无光,神色木讷,泪仍未干,眼依然红,可心已死。
婴儿眼帘紧闭,脸色紫,脖颈乌青,气绝,身亡。
老妪不忍望着婴儿,撇过头,颤声道:“小姐,给小少爷取个名字吧,入土时,老奴也好替小少爷立个碑,这孩子命苦,当生,却不当养。”
美妇低下头,望着怀中的婴儿,兀自垂泪,凄声道:“叫多尔。莫归途,勿执迷,勿迷惘,方得长生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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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多尔刚进入迷神幻境那一刻。
太极天皇储大墓深处,主陵。
在接连神道尽头的宝顶之下、深达九千丈处、一间只有不到百平米的简陋墓室中,其内除却一口摆在正中央以不知名青石建造的古棺之外,再无他物,就连四面墙壁也未雕镂石刻图案,若非其中有一口宽四尺、长一丈、高三尺的古棺,根本不像是一间墓室。
简陋的墓室中,充斥着一股玄妙、古老、尊贵、造化莫测的不朽力量,在这里不存在时间,犹如一片永恒不变的虚无,并且,空间被无限扩大,无穷无尽,没有边际,类似一尘埃一国度,国度继而生国,往复如此,无限之大。
嗡嗡嗡…
古棺四面雕刻恒河沙数、宛如天地最原始运行轨迹的纹络,此刻古棺剧烈晃动起来,棺盖上刻一名霸气绝伦身着龙袍的男子,单手若青天,将一座雄峙天宫一角,打落凡尘。
咔咔…
雕刻这令诸天万界震惊的历史性一幕的棺盖缓缓移开,一名五官刚毅、瞋目如电、气势盖世睥睨、有无上皇者之气、身穿金黄色龙袍、上绣万载九爪祖龙刺绣的伟岸中年男子从古棺中坐起,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下一刻,竟然已立于棺外。
容貌英武不凡眉如盖世杀剑的中年男子大袖一挥,虚空之中,出现一幕镜像,其中画面是一个优雅贵气的厢房。
中年男子犹如星辰般的双眸,望着镜像中生的一切,半响之后,嘴角撇起微微笑意,自语道:“不错。以“真我”全心投入“幻我”,不干涉,“真我”随“幻我”而行,视浮生若梦,亦不为梦,不存在,亦真实存在,好一个“我心真幻”,再次经历往昔之事,却毫无一丝念想去改变,任凭风雨飘零,万载千世,我心岿然不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