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要回杏园,却见裘许穆住了脚步,身子僵立,笔直,还有些颤抖。门外,脸色涨红的燕重烨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根马鞭,身形也有些不稳,斜楞着眼,看着自己的正妃裘许穆。
终于,燕重烨含混着开口:“许穆来这干什么?怎么可以打扰公主?”
裘许穆显得很委屈,说道:“妾身也是担心殿下,殿下昨日大怒而去,谁知你冲动之下会不会做傻事?”
“本宫会做傻事?担心?”燕重烨竟在外人面前讥讽起自己的正妃:“放心,便是本宫做了傻事,丧了命,也是许你同葬一室,绝不另选旁人。”
裘许穆闻言,脸色苍白,身子晃了两晃,终于挺直了腰板,向燕重烨施礼,高傲说道:“如此多谢太子恩典,妾身就等着好了。”说罢,昂首步下台阶,那头上金步摇一上一下,晃得燕重烨的头也跟着一点一点。
燕洛雪和秦慕萧饶有兴味地观看,猜不透这皇家夫妻关系怎么都那么怪。正感慨着,燕重烨醉醺醺,一步三摇,走了进来,也不用燕洛雪相邀,径直走到主位坐下,不言不语,于昨日专横大相径庭,浑身散发着颓唐气息。
燕洛雪和秦慕萧心中有了底,燕重烨****未归,现在才来三皇子府,必是去核实信中所陈诉的情况,他此时情绪恰恰证明燕重垚所料不虚。至少东齐、西秦已有所异动。燕重垚在信中警告燕重垚莫要利益熏心,将来反做了世人唾骂的儿皇帝。他深知燕重烨心高气傲,故用此法相机。
秦慕萧走上前,一拱手,问道:“太子殿下可信了?太子殿下祖陵之行可顺利吗?”
燕重烨没有回答,却粗声粗气吼道:“父皇神机妙算,父皇,你好狠!孩儿甚是佩服,竟然在孩儿七岁时就开始算计了,在你心里,第一的总是那个燕重垚!‘若朕往生,烨儿需立誓’竟然在百官面前要本宫发誓,用母后的在天之灵发誓不得动他们母子,还要有他们在场,哈哈哈。父皇你算准了孩儿绝不会容他们吗?”
燕洛雪和秦慕萧只冷冷旁观,不言不语。燕重烨止住大笑,问道:“父皇何在?”
燕洛雪避重就轻:“我们离开时还在多林城。”
燕重烨猛一甩鞭子,喊道:“不要再耍嘴皮子,你们怕北燕国生乱,本王不怕!大不了同归于尽,谁也活不成!”
秦慕萧站到燕洛雪前面,怕燕重烨对燕洛雪不利,他放缓语气,说道:“太子殿下息怒,三皇子妃确实不知,不过,殿下若同意,末将自有联络之法。”
燕重烨睥睨着秦慕萧,伸手就将秦慕萧拽到身边,狞笑着说:“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本王说话,不想活了吗?”
秦慕萧脸一冷,眼中有了寒光,他闻到燕重烨身上浓浓酒气,便微一用力,使巧劲脱离了燕重烨的掌握,他伸手弹了弹衣袖,好似碰了什么脏东西,动作优雅,浑然一个翩翩佳公子。
燕重烨看得心头火起,他喝道:“你小小一个家将,竟敢如此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看本王……”
“太子殿下不要把火撒在别人身上,不如我们协商一下?”燕洛雪说道,眼睛一直盯着燕重烨手中的鞭子。
“本王要见父皇!”燕重烨依然混沌着,一味耍蛮。
“你见有何用,父皇如今昏迷不醒,你可知那东西极损体力,更何况父皇已经年迈,他一心一意想将皇位传以你,你却阴损害人,与****何异?”燕洛雪着急,已逐渐失去耐性。
“****?哈哈哈”燕重烨狂笑,“你才知吗?父皇可早就知道了。当年你那夫君险些丧命,那是因为本王是****,裘娘娘和二弟算什么,你知道裘许穆是谁吗?那是裘娘娘的亲侄女,本来已经许了人家了,可硬让我抢了来,我就是****,父皇受点罪怎么啦?他活该!这是他欠我的!”
燕洛雪大怒,抓起案上茶壶,向燕重烨淋了过去,燕重烨呆住,恶狠狠看着燕洛雪。秦慕萧一瞬间将燕洛雪掩在身后。
燕洛雪说道:“请殿下认清形势,夫君交你兵甲之符是让你调兵遣将,对抗外敌,不是让你借酒装疯,拖延时间。你早些告诉方法,父皇清醒,振臂一呼,军心稳定,北燕国根基未伤,他国绝不敢轻举妄动,若你一意孤行,北燕危矣。”
燕重烨正要说话,那计子桥急匆匆走进,在太子耳边说了一句话。燕重烨脸色变了,似乎难以置信,随后一跃而起,吼道:“裘许穆,你好狠!你不要逼人太甚!”说完,大步流星走了出去,一点醉意也无。
燕洛雪跺跺脚,看向秦慕萧,秦慕萧也遗憾摇头,二人正无奈之际,却听嗖的一声,一物袭来,钉在厅内柱上,竟是燕重烨那根马鞭。马鞭上,一纸如鬼画符,一纸上写有黑字:在符中书上中咒之人,解咒之人生辰八字,浸满子时生阴性之人血水,于子时在母后墓前正位烧尽,念往生咒。下面还有一些草药的名称。
真还是假?燕洛雪和秦慕萧真是难以决断啊。
燕洛雪和秦慕萧反复考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信息传出。皇祖父年迈,多拖一天就多受一天的苦楚,如今强敌环饲,情况已不容许二人原地踏步。想那燕重烨一心希望有朝一日独掌北燕国,怎么会轻易让外人,尤其是让他国占了便宜,分了杯羹;更何况,他定已得知,即使有玉玺在手,他也不能顺理成章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