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蔑看向始作俑者,秦慕萧悠闲倚靠在座位上,一双晶亮黑瞳,也正看着她,也不言语。半晌,燕洛雪败下阵来,“多漂亮的眼睛,暗沉如夜,深沉如海,可惜!竟长在一个冷血动物脸上。真扫兴!”她闭上眼睛。
“我们在顺安城街里,一会儿一定会遇到你爹娘,还可能有南凤国奸细,所以你还是保持安静些好,反正你此时正应静养,也不宜多说话。”秦慕萧说起话来真是“有理有据”,燕洛雪撇嘴略作回应,心里却在敲鼓,她爹娘真会出现吗?
车子停了下来,有人在车外说道:“庄主,快到城门口了,已经见到了,他们就在城门口。”
秦慕萧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那玉佩颇精致,上面雕有一只鸟头蛇身,似龙非龙的怪物。秦慕萧将玉佩递了出去,说道:“将这个让守城将领看,记住,一定要大声些!”
那人携了玉佩,去了一会儿,便回返复命,将玉佩还回。秦慕萧说道:“走吧。”
秦慕萧坐到燕洛雪身边,将她扶起,让她倚靠着他,说道:“你向车窗外看!”说着,手一伸,揭开车帘。
说揭开,是指对燕洛雪,燕洛雪能看见车外,而车外的人并不能看见车内,因为还有一层特殊的丝幕。
“你,是南凤国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妖孽,你爹娘保护不了你,你也保护不了你爹娘,长痛不如短痛,如今,我替你做个决断,这个情你要连本带利还我。”秦慕萧在燕洛雪耳畔幽幽说道,“我,就做降妖人,降伏你这个小妖精好了。”
燕洛雪心中惊涛骇浪,此刻也不可能回应,她的眼里都是她爹娘的身影,都是他们期盼焦急的神情,他们在看着这辆车,可只是看,却并不上前,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为什么?他们看见了那个玉佩,看见了书信,相信了秦慕萧的花言巧语吗?娘啊,爹啊,他不值得信任,他骗了我!我不想和你们分开,我不想再像在现代一样做个孤女,身边没有亲人,我不想,不想呆在这个喜怒难测的****身边!
车就在她爹娘身边经过,如慢镜头,揉人心,却势不可挡,决绝而又决然。
再见,我的爹娘!我会……燕洛雪想说她会坚强,她会勇敢,可是,她,真的舍不得,舍不得……
燕洛雪默默流泪,秦慕萧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看客一般,车出城,立刻就将原来的帘子拉上。
车子开始狂奔,燕洛雪听见车外有古怪声音,却又不知是何事,干着急,她看向秦慕萧,目光头一次露出祈求。
“放心!”他伸手拂去燕洛雪的眼泪,轻声说道,“故布疑阵,耍耍南凤国人罢了。”
车外传来打斗之声,马嘶之声,碰撞之声,还有人的惨叫之声,燕洛雪所坐的车子转向,飞奔,简直如飘起来。秦慕萧始终神色如常,手臂如铁箍抱着燕洛雪。打斗之声渐远,车内逐渐昏暗,终于,车子停了下来。
秦慕萧掀开帘子,燕洛雪看向车窗外,车在山间密林处,车前跪着数位身穿青衫,身背弓箭的高壮武士,他们齐声喊道:“属下恭迎庄主回山。”
第一卷 重逢应不识 第八章 扑朔迷离辨身份
喊声声震山间,山风推波助澜,秦慕萧得意地扬起下颌,说道:“诸位兄弟一路辛苦,快快请起。”
“谢庄主!”武士们起身,一个个面含喜色,眼睛不断偷偷瞄向车里,然后对视嬉笑,又说:“恭喜庄主!”
燕洛雪突然如坐针毡,这情景怎么让人觉得莫名熟悉,新媳妇上门好像有这种轰动效应。不会是她神经过敏吧?还是这些武士觉得“她”是他们庄主抢回的“压寨夫人”?
“好了,赶路要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回庄。”秦慕萧俊目在那几位武士脸上扫过,沉着说道,边说边将那特制的丝幕拉上。
“穿过这座山,我们就到了东齐地界,听说过阳帝山吗?我的山庄就在那里。”秦慕萧说道,“希望你能习惯那里。”
他拿出解药,喂燕洛雪吃下,片刻,燕洛雪感到力量逐渐恢复。她闭上眼,不说话,开始思索逃跑的可能性。
“这山地处温热潮湿之处,终年瘴气缭绕,若无特制解药,绝不会平安出山,你最好打消逃跑的念头,即便你逃,也不会成功,不过是多玩儿几次猫捉老鼠的戏码罢了。”秦慕萧伸手抚摸着燕洛雪的乌黑秀发,低声警告。
燕洛雪摇头避开秦慕萧的手,坐直了身子,坐得离秦慕萧远远地,可又能远到哪里?她望向车外,见一武士站在山前十米左右,从身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箭搭弦上,张弓如满月,“嗖”箭矢如飞,射向大山,箭身深入山体,只余箭尾。
他这是炫耀?
武士走到山边,一伸手,抓住箭尾,向外一带,一根铁杵竟被拽出,向右旋转铁杵,山发出低沉的轰鸣,巨石转动,一个宽五六米,高四五米的巨大隧道出现了。马车随即进入,隧道入口自动关闭。八名武士在车旁手举火把照明。
隧道内地面铺着青砖石,两旁石壁上绘着各色图案,燕洛雪眼睛都直了,心“砰砰“直跳,“这真的是古代?”那壁画的颜色艳丽,那壁画的技艺超凡,那壁画的气度雍容,她在现代也没见过,是什么人,花了多少时间,用什么工具建了这条隧道?又是什么人绘画了这些令人赞叹的图画?
“傻了吗?”秦慕萧揶揄问道。
“这是何人所建?”燕洛雪问道,她确实好奇,在古代没有先进的工具,真能有这般鬼斧神工的建筑?暂时忘记秦慕萧的讨厌好了。
“这是西秦国前朝太子秦徵秘密命万名工匠三年昼夜赶工所建,七十名画师又花了半年时间手绘彩图。我每走一次这条路,就有一次不同的感受,你猜猜,那万名工匠和那七十名画师如今可安在?”秦慕萧神色突然变得神秘,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邪佞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