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华静下心来想了很久很久,才是确定了,自己跟萧旁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那种陌生而相敬如宾的关系中了。
她始终都无法忘记,萧旁是说过爱上了自己的。
如此一来,二人的心中彼此已经产生了隔阂,又怎能装成若无其事一般地继续相处呢?
好在现已十二月二十了,离年关只有十天光景,文君华也是想不了这么多琐碎事了,只一心扑在家事上,倒也没有时常想起自己与萧旁的纠葛来,日子虽然过得忙碌,但内心却反倒是觉得无比轻松的。
反是萧王氏,见文君华时常忙得脚不沾地的,就是拉她到一边叫她歇着,别累坏了身子。
只差没能说一句,如今佟氏已经怀上了,萧府上下的女人都是怀上了,独独你没有,可别再累坏了身子去。
文君华天性敏感聪慧,怎会不懂萧王氏的意思。故而每回也只是呐呐地称是,不敢违背分毫,免得大家脸上都是不好看。
这期间,最为春风得意的便是佟氏了罢。
素日里不常出院子来的佟氏,自怀孕后却是日日都要在怡园里走上一两回,有时候碰上了正在处理事情的文君华,还特意夸张地挺着那根本就还没有起色的肚子走路,似是在示威。
文君华见了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冷冷地从佟氏的身边走过,丝毫不理会,直当佟氏是那死人或是空气。
佟氏本以为文君华会气得捶胸顿足眼红跺脚什么的,这会子见文君华好似根本不在乎一般,非但没气到文君华,反倒是将自个气闷得半死
白露笑着将佟氏回到沐春院之后的举止跟文君华说了,说到最后的时候也是不由自主地在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倒是便宜那佟姨娘了……少夫人,不是奴婢多嘴,就算您心里真的装不下大少爷,但为了日后在萧家的处境,也得咬着牙给大少爷怀个孩子呀。”
文君华正在算账的手忽然一顿,沉吟片刻,深呼了一口气抬头看着白露,似是做了很大的挣扎一般:“我会试着考虑考虑的。”
见自个主子总算是微松了口,白露也是欣慰地笑了笑。
这时,尔蓝进来得体地通报了一声儿:“大少爷身边的淳欢这会子在外面等着,说是有急事儿要见少夫人”
文君华听后搁下了自己手中的笔,想着无非不就是萧旁的事儿么,顿了顿,也是点点头命尔蓝带人进来。
淳欢的面色带着些微焦急,跟上次来的时候很像,有种即将要发生重大事件的感觉。
“时常听下人们说大少夫人是菩萨心肠,大少夫人这回可得要救救咱们的大少爷啊”淳欢也没等文君华开口问何事,就是一股脑儿地跪在了文君华的跟前,连哭带喊的,直让文君华皱起眉头来问了一句:
“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少爷怎么了?”
淳欢直摇头:“大少爷这几日苦哇,整日将自己关在铺子的账房里处理事儿,人儿看着都瘦了一圈儿了。到了晚上又是有家归不得,时常在铺子里一个人喝闷酒,又不好生歇息。到了第二日白天,纵然是精神头不大好,也是牵强地拖着身子继续做事……再这样下去,他的身子可是要垮掉了”
“萧家这么大,有的是地儿给他腾,府里也没听说有谁存了心不让他回来,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了?”文君华说话的时候还自顾地把玩起了几上的一只白玉云纹盏来。
淳欢一看就是急了,直干巴巴地求道:“哎哟我的姑奶奶呀,您这么说话连我都是要替大少爷觉得不值当了。大少爷这般不顾死活地一味做事,糟蹋自己,究竟是为了谁,大少夫人心里岂会不知?也是淳欢目无尊长说话冲了点儿,但请大少夫人莫要跟小的计较……今个移步去铺子里看看大少爷罢,于他而言,您比任何良药都管用呐”
“现在?”文君华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现在都快傍晚了,不一会儿天就要黑了,我怎么出去?”
刚说完,白露却是哼哼了一声,随后附在文君华的耳边呢喃了一句:“少夫人忘记答应奴婢什么了?”
文君华登时有些不自在起来,最后直看着淳欢严肃道:“怕是大少爷让你过来乱说的,好好儿的一个人怎会快要垮掉了?”
“是真的”淳欢有些急,“少夫人若是不信,便随着小的前去看看,倘若是小的扯谎,少夫人再罚小的也不迟”
“可是,我去了又能有什么用,要不待会儿我命佟姨娘过去罢。”文君华依旧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白露却已是恨铁不成钢地哼哼了好几声儿了。
淳欢的神色很是不对劲,见文君华一直拖拖拉拉的,便是砰砰砰地给文君华使力地叩起了头来:“小的知道大少爷跟少夫人之间有些许误会,大少爷都不知道为了这个头疼痛心了几回了如今还请少夫人发发慈悲过去看看大少爷罢,若是去晚了一步,大少爷许会有生命危险也未可知啊”
“淳欢好端端的凭啥咒你主子呢”白露颇为忌讳地说了淳欢一句,却见淳欢不似作假地抬起了头来哭道:
“白露姐姐,您好歹也跟着劝劝少夫人呐,我说的都是真的”
白露也很是有些后怕,直轻轻地推了推文君华:“少夫人,横竖不过是劳驾您过去一趟儿,倘若人没事儿,回来就是了。这要是真有个……您说呢?”
文君华缓缓地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云杯,思虑了片刻之后,方起身吩咐了白露一句:“替我更衣,还有,同我一道儿过去。”
淳欢闻言,却是更加使劲儿地给文君华磕了几个头,直称萧旁有救了。
文君华却是在白露替自己更衣之际,觉得这事儿来的有点儿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