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华生在文府这么多年,现已是丫鬟小姐的身份都亲生经历过,故而并不觉得稀奇。却是接下来要面对与承认小寒的死亡,让她有些退缩与心悸。
那日回到毓秀院之后,她面对众人的关切与担忧,喉咙哽咽沉重,没能说上一句话来。只默默地洗漱了一番,随后便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任由白露春分伺候着,昏沉睡去。
直至次日初醒,跟蓝泱聊了会儿天,才叫了神情悲切的白露和春分两个进来,将小寒遭受的**,以及种种前因后果都交代了。春分忍不住,当场就哭出声来了。白露性子从容些,却也还是红了眼,忍着泪咬牙道了一句,二夫人真狠,终是咱们这院慢了一步,倘若抢在她前头,小寒也不至于落得如斯下场。
白露的话道出了文君华的心声,故而她当时只沉默地紧捏着拳头,咬唇发抖。
第059章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第059章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奴婢该死,奴婢立刻磨些墨来”新进毓秀院的丫鬟小锦忙不迭地跪在地上求饶,因为文君华练字时练着练着却发现砚里的墨汁干涸了,而一旁伺候着的小锦,脸色立即大变,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去了。
“好好儿的说什么死不死的……”看着言辞笨拙,动作迟缓的小锦,文君华伸手揉了揉自己微疼的眉心道,“罢了,你不必在跟前伺候了,我自去练会儿女红。”旋即迈着步子欲出了书房。
小锦以为文君华这话的意思是要逐了自己,心里一紧,便禁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小姐,是奴婢伺候不周,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小姐您别赶奴婢走啊”
文君华这段日子心情本就低落,再一听小锦在自己跟前叽叽喳喳的,心底里忽然就蹿出一丝烦乱来。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随后不耐烦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小锦跪在地上期期艾艾的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此时挑帘进来的白露给及时制止了白露暗自递了个眼色给小锦,小锦看不明白,白露只好在心里叹了个无奈,随后附在她耳边轻语了声:“你下去罢,这里有我伺候便好。”
小锦这才颤颤地看了看文君华,见她此刻正恼的不行,便赶忙按了白露的话起身挑帘出去了。
“真是一个比一个不中用,还不如规矩不足的小寒……”文君华的话刚至唇边,心里却早已起了丝丝涟漪,脑海里回想起小寒在世时,伶俐开朗的模样,她的心顿时痛如刀割。
小寒的真实死因,文君华后来是告知了白露她们的,故而此时文君华提及小寒,白露的心里也不免徒增几分悲凉。忆及曾经大家相处的点点滴滴,却独独少了一个她……只要一想起小寒临死前的挣扎,白露的心也跟着疼得凌乱不堪。那是一种,犹若身临其境般的痛楚。
但是白露又不想文君华一直这么伤心下去,便忙地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复又满脸堆笑道:“小姐,园子里的冬梅开的正好,要不奴婢扶您去瞧瞧吧,整日闷在这屋子里绣花儿练字,仔细伤了神。”
见文君华沉默着不说话,白露拿捏着话语,遂又含笑道:“又或者让府上的裁缝师傅将今年冬衣的新样式拿来给您瞧瞧,这眼看着年关将至,小姐也该多添置些新衣了。”其实新制的冬衣,早在秋末的时候,裁缝管事就往毓秀院这儿送了七八套,连那鼠皮紫貂的大氅也连着送了四件儿过来。白露之所以让文君华再瞧瞧样式,不过是希望她不要在心里一直端着对小寒的愧疚不放,转移个心思罢了。
室内又沉默了一小会儿,白露只得不再开口,静默地站在一旁。
“不必了,你下去罢,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文君华又何尝不明白白露的用意?只是这会子自己实在没心思做其他的……
话毕,文君华便不再言语,只自行挨着铺了上等虎皮的软榻斜身靠着。白露会意,将茶几上花开富贵的玉瓷手炉递给了文君华,又拿了条厚实的羊毛毯子盖在她身上,确定毫无遗漏了,才转身退下。
刚转身行了几步,却又在半途中被文君华叫住:“那几个新来的丫鬟你跟春分好生调。教些时日,这阵子便暂时不要让她们出现在我眼前了。”
白露心里漫过一阵无声的叹息,随后默默应了一声儿,出了这门。
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平静,文君华刚敛的心思忽又澎湃了起来。脑海里回想起前几日小寒的父母闻声前来认领小寒尸身的场景,看着两位原本精神奕奕的双亲,此时因为小寒的死讯而发鬓染白蒙霜的模样,文君华那时的心情怎能用一个“痛”字了得。
小寒终究是被她的父母领走了,最后葬在了她美丽的故乡里。那儿没有斗争,没有阴霾,小寒这会儿应该安息了罢。
文君华给了一大笔的钱财予小寒的父母,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只是徒劳,没有任何物事,可以让这两位满脸风霜痛楚的老人重拾笑容。那日望着二人凄楚蹒跚的背影,文君华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知道那个向小寒提了亲的表兄,此时又是何等心情?
书房内燃着袅袅的熏香,文君华闻着这清新香甜的味道,渐渐地就快要进入梦乡。她的心里有些渴望可以梦见云臻,因为她有太多太多的话语和苦楚想要倾诉,而眼下,那个白衣儒雅的悠然诗人,正是自己倾诉的最佳对象。
银炭燃烧发出的扑哧声响令文君华的意识逐渐迷糊,但是她的神思却又在下一刻,被风风火火如同雪花一般卷进屋来的春分给生生打断了
正欲说春分几句,却听得春分喘着大口大口的寒气,面色通红双眼泛泪地哽咽道:“出事儿了小姐蓝姨娘她小产了”